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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庄灭(1 / 2)



秋夜,没有月亮,却一片亮堂。

然而亮堂却不是因为灯光,因为灯光下可能有喧闹争论,却不会有哭天抢地,人嘶马叫。

亮堂是因为大火弥漫。

落日山庄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火焰高达数丈,在夜间秋风的怂恿下,火苗噗噗的向周围蔓延开去。

萧扬处在一个密室之中,他从来不知道父亲的书房里竟然有一个密室,一段幽暗的通道深入地下数丈,通道里燃烧着昏暗的烛光,父母安排了萧延义和周管家带着众人借着火势乘乱突围。他感觉得到二叔转身是看着他的目光中所喷射出的光芒,那是一种决绝的,充满希望的的目光。周管家却显得很镇定,萧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镇定的的周管家,虽然周管家平时已经很镇定了,但这次不同,他好像要回家一样。

被母亲抱着,萧扬觉得很幸福,母子二人跟在父亲后面穿过通道,尽头是一扇门,很精致的门,他抚摸了门上镂刻的线条,很深刻,很有沧桑感,但他感觉不出这扇门是什么材质。

“扬儿,乖乖地呆在这里,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等爸爸妈妈赶跑了坏人就来接你出去,一定要听话啊。。。听。。。”苏瑜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一个劲儿的搂着萧扬,越搂越紧。

“苏,别这样。”萧延德轻轻地拍着苏瑜的肩膀,俯下身来将自己的妻儿揽在胸膛。萧扬感觉父亲的手还是那么有力,只是明显有着一点颤抖,似乎是激动,似乎是恐惧,似乎是不舍,又似乎是无奈。。。

苏瑜已经放开了萧扬,在一旁背着身抽泣,萧延德从密室的一抽屉里难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又从墙上摘下一把剑,一般很古老的剑。

“扬儿,这是我落日山庄祖传的云水诀和落日剑,现在我没有时间和你多做解释,记住在这里等到外面平静之后再出去,出去后去无常门找你太师父长乾真人,他会告诉你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爸爸妈妈只想你以后平安喜乐,不要卷入无休止的江湖纷争。”萧延德将两件东西递给萧扬,这才发现儿子好小啊,长剑在他手里显得如此的不搭配,此刻,他眼中居然有泪水在打转,从记事起萧延德就不记得自己流过泪,哪怕是当年和萧荨诀别之时。然而今天,他流泪了,而且自己根本控制不住。

苏瑜呆了,他感觉到了丈夫情绪的波动,铁铸的汉子啊;萧扬呆了,他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流泪,他明白了一些,哇的一声他哭了出来:“不,爸爸,不要离开我,妈妈你快劝劝爸爸,我不要他离开我。”萧扬一边哭一边扔掉了手里的云水诀和落日剑跑去苏瑜身边拽着母亲的袖子央求起来。

撕心裂肺的感觉,苏瑜只觉得心好像正在被一把钝刀切割,他甚至能听得见钝刀切肉的声音。她不敢转身,怕自己情绪失控,只是捂着嘴,哭得很压抑。

“扬儿,不许哭。”萧延德突然声音提高了好几度,萧扬一惊之下果然收住了哭声,他被吓到了。孩子对父亲的畏惧是与生俱来的,仿佛是自然界的定律一般,他怔怔的望着父亲,就像望着天神一样。

“萧家的男人何时那么没骨气了?萧家的男人何时那么分不清轻重缓急了?萧家的男人何时如此婆婆妈妈,不成气候了?”疾风暴雨般的诘问劈头盖脸的朝萧扬袭去,萧延德一脸的决绝,可声音忽然又降了下去,语调柔和的说道:“你二叔和周老还有外面的师兄们用命给你铺出的这条生路你必须走下去,只要我萧家的男人存在一天,落日山庄就永远不会被遗忘。记住爹爹的话,找到你弟弟,重建萧庄。”

说罢,一拽苏瑜道:“走吧,没时间了,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萧扬再没有哭,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不能哭。他看着父母深情地凝望对方,仿佛此时此刻连他都不存在了。父母走了,父亲走的很坚决,没有回一次头,母亲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他看得出来,母亲的眼中是无限留恋和无尽忧虑,是千般不舍和万般无奈。他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父母走进昏暗的通道,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他一直坚持到父母离开才露出疲态,原来这也是一个骨子里透露着傲气的牛犊子。

萧扬双目无神,眼光中没油一丝生气,突遭巨变,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让这个十岁的小孩有点应接不暇,他见识了冰冷的尸体,见识了残忍的手段,见识了身边的亲人朋友从希望到绝望的转变,见识了作为父母的觉悟和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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