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便下令让村民仍照往年行动,在河边垒铸高台,堆放牲畜祭品,只是竹篓里的两个孩童换成了乳猪。十丈高台,堆满了血食祭品,十分丰盛。一切安排妥当,庞宪便让村民退走,自己也退到河边密林中静候。
等到日上中天,黄河中突掀起一条白线,一道幽影破水而出,溅起珠玉一般的水浪。眨眼间便来到了高台上。庞宪遥观,只见它身躯足有三丈,浑身银白雪亮,看它形态颇似一种名唤银条儿的河鱼成精。虽然没有生出四爪,可是头上长了一对幼角,颇为神异。
庞宪一看便心生欢喜,若是平日见到,定会收了它做灵宠,只是想到这东西三年来吞食了二十余位幼童,便恶心不已,有些错误一旦犯下便难饶恕。
那白蛟初时见祭品丰盛,还满心欢喜,不过一看竹篓里不是香甜可口的童子,反倒是寻常猪崽,便生恼怒。长尾一摆,将那些祭品扫落在地,引颈长吼,声震百里。
庞宪等得就是此时,暴呵一声:“孽畜,受死!”
虽然口中喝骂,却并不上前,把手一挥,黄能幡招展,滚荡黄云翻涌,数百飞蝗夹杂在浓云中直朝白蛟飞去。只见一团黄色秽云,内里红星闪烁,疾奔电掣飘了过去。
这白蛟乍然接触黄云,便是一阵眩晕,不过终究有百年道行,猛喷一团水云精气,立刻清醒不少。可是面对随之而来的飞蝗蛊,却没有半点应对手段。
那数百蝗虫一经接触白蛟身躯,便蚕食起它的血肉。这飞蝗蛊可不是凡物,乃是披麻教两百年前祖师祭炼,将那异种蝗虫炼成一股精气,禁锢在黄能幡上。妖幡不毁,即便飞蝗蛊被灭也能再生,实是蛊道圣器。
白蛟被飞蝗蚕食,雪亮的身躯霎时鲜血淋漓,怒吼一声,翻卷着庞大的身躯便向庞宪杀去。一路过去,草木摧折,土浪喧天,形成一条宽敞大道。
庞宪见此不但不惊,反生欣喜,自己所作所为可不正是引这恶蛟远离河面吗?
那白蛟百般翻卷身躯,一条长尾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大坑,可是就是不能甩开粘附在身上的飞蝗蛊。一路鲜血溅撒,混合着残枝败叶,真个是满地狼藉。
庞宪抽身后退,随手发射如意金丸,因为朝夕用功,以混元真气洗练,这金丸威力愈发强大。以恶蛟之力,一被砸中也是身躯乱晃,摇摆不跌。若是此时再遇到披麻黑煞两教妖人,定是一丸之下纷纷丧命。
这恶蛟驾驭狂风,急如电闪,携裹满天残叶沙尘,声势骇人,寻常千百壮丁也非是它的敌手。只是庞宪早有所料,边退边发如意金丸。一十二粒金丸轮流发射,从无断绝,在这阻力之下,无惊无险地便将恶蛟引到两百里外。
这时白蛟已经警觉,远离黄河自己神通降低不少。那十二粒金丸打得痛彻心扉,身上鼓起一个个很大的肿包,沾着碎裂的鳞片,真个是凄惨无比。最严重的是飞蝗蛊持续放血,初时不觉疼痛,那是瘟蝗迷魂气所致,如今后果发作,顿时头晕目眩,浑身乏力。
正当恶蛟想要返身回巢之际,庞宪早就笑盈盈地开始反击。想要逃出小爷我的手掌心,哪个能够?轻身一跃,用了一个燕子穿梭势,便落在了白蛟后方,阻止它蛟龙入“河”。
信手一挥,却是刀鬼符发动,这刀鬼符内被封印凶鬼恶煞,单轮现下威力,却是庞宪诸宝之最。只是它论其神妙不如黄能幡,论成长性不如如意金丸,跟太古金矛相比更不是一个档次。也就现在初入仙门,依仗恶鬼之力,可做护道之用。
白蛟吃这刀鬼符一斩,一颗头颅差点被断,而刀鬼符经蛟血刺激,凶威更炽。庞宪见此,哪里会放过机会,第二、第三枚刀鬼符依次放出。
这刀鬼符也就发出之时,需要混元真气为引,一旦沾染敌手鲜血,符内恶鬼之力便会发作,越斗越凶,若不将敌人斩杀绝命,绝不返回。
三枚刀鬼符如凄厉凶鬼,散发着滚滚黑烟,环着白蛟飞绕。白蛟恶斗良久,连番吃亏,此时已是气力不济,眼看前方又有庞宪阻道,顿时心生绝望,仰天一声咆哮,崩天裂云,令人生出穷途末路之感。
这声龙吟却是惊动了一位排云驾雾,行游至此的大能人物。只见他羽衣星冠,大袖飘飘,神仙风度。经这一声震天长吼打扰,停住云路,向下一看,不禁惊异。这不是我教门下吗?
而在两百里之外,浩荡黄河,滚滚如沸,白雾蒸腾,一个个漩涡掀起十丈水浪,似有超凡生灵行将出世。
庞宪此时也手持金矛打将过去,顿时如同一条细小金龙迎击长白巨龙。金龙虽小,可是神威秉冽,每次龙头一咬,便将白龙轰出一个血洞。
又有刀鬼符在旁伺机而动,觑得破绽,自是迎头痛击。血流如注,尽被鬼符内凶鬼吞噬。白蛟初时还能厉吼,过不一时,连龙吟之力也无。被庞宪一矛捅穿头颅,跌落尘埃,荡起漫天烟尘。
只见此蛟早已破败不成样子,雪白的身躯都是血洞刀痕。血洞乃是飞蝗蛊蚕食,刀痕之处连半滴血迹也无,龙头之处有几大创伤,却是庞宪持金矛所为。
庞宪尚未享受胜利的喜悦,便听一声撕裂云霄的震天惊吼响彻身后。回头一看,只见一头百十丈巨龙盘绕于空,两颗灯笼般的巨睛瞪着自己。一盆冷水直浇心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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