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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没吃晚饭?”盈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都多晚了?你才从宫里回来吗?”
谢东篱“嗯”了一声,自顾自起身揭开食盒,从里面拿出饭菜摆到桌上,一边道:“刚回来没多会儿,你的丫鬟说你不肯吃晚饭,我看了看,那些饭菜热过两三遍,都不新鲜了,难怪你不爱吃。所以我命小厨房又做了一份新的,和我的晚饭一起拎过来了。”
摆好碗筷,谢东篱抬头看她,目光中尽是温暖,满蕴着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就像以前他以师父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时候一样,格外耐心,格外温柔。
盈袖偏着头看他。
虽然师父和五爷都是谢东篱,但盈袖有时候还是觉得,这两种性子,差别真的是太大了,大到真的像是两个人。
这么说吧,白日里正常身份的谢东篱,其为人处世的态度跟他的本来年龄非常吻合的,高傲、骄矜、冷漠、闷/骚的性子表现得很明显。
而夜晚里那个对她关怀备至,处处体谅的师父,却像是一个活过无尽岁月的智者,对她有关爱有加,更有岁月历练过的宽容和忍让。
她偶尔冒头的小性子,只对师父发作过。
在谢东篱面前,她从来不敢。
如同现在这样的嘘寒问暖,让盈袖想起来的,都是当日师徒相得,在那后院港湾附近渡过的悠悠岁月。
盈袖忍不住抓住谢东篱的手,轻轻摩挲两下,道:“师父让我吃,我就吃……”
谢东篱心里一动,抬眸看了她一眼。含笑道:“好,正是师父让你吃的,你敢不听为师的话?”
“当然不敢!”盈袖嘻嘻笑道,拿过自己的小碗和银制长筷,给谢东篱先夹了菜。
那银制长筷是食盒里面多出来的一双,专门夹菜用的,他们自己又有自己单用的筷子。
两人吃完饭。盈袖蹭到谢东篱怀里坐着。背靠着背,一起看着窗外蓝黑色夜空上闪烁的星星,相拥而笑。
盈袖道:“五爷。你做师父的时候,跟你平时的样子很不一样呢。”
谢东篱低头亲亲她的面颊,“怎么不一样了?我还是我,你不是早就明白了吗?”
“我知道啊。”盈袖伸出双臂。向后探出,抱住谢东篱的脖颈。“可我还是觉得,你也未免太会装了。如果你不愿意让我知道师父就是你,我恐怕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因为谢东篱表现出来的两种性子,实在是天差地别。
如果不是他愿意向盈袖袒露自己的身份。故意露出那些破绽,盈袖确实无法靠自己认识到师父就是谢东篱。
谢东篱将下颌搁在盈袖的肩膀上,微微含笑:“你都知道了?”
也不枉他一片苦心。
盈袖点了点头。双臂用力,将谢东篱的脖颈抱得更紧了些。两个人背靠背贴在一起,“……你去了药王谷,最好也问问盛家老祖,看看你这两种性子换来换去,是不是也是病。”
谢东篱“嗯”了一声,也道:“我会问的。”
上一世的时候,可能因为他的“师父”的身份早早结束了,因此他没有觉得这两种身份的切换有什么不妥。
而这一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生的关系,他发现“师父”的身份似乎不是那样简单,并不是一个完全伪装出来的身份。
有时候戴上那个银色面具,他自己都会有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感觉。
但到底是什么,他也不太明白。
也许去了药王谷,很多事情就能真相大白了。
要说中州大陆有哪一个家族的传承比三大皇室还要久远,那就只有盛家了。
如果盛家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费心自己去追究了。
谢东篱偏头咬上她的耳垂,含糊不清地道:“我后天就走了……真想带你一起去。”
盈袖也想去,可是她没法去。
先别说她爹的葬礼需要她在这里待三个月,就说盛家那地儿,也不是什么人想去就能去的。
谢东篱能去,是盛家特意邀请他去。
她呢?
估计盛家没那么大方。
而且盈袖也不想给谢东篱增添负担。
他的病因她而起,如果她跟着去,一路上有多少不方便,真是想都不敢想。
在她心里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谢东篱能治愈他的病。
两人在外院账房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就回自己住的院子,一夜无话。
第二天,两人都是非常早就起身了。
因为元宏帝要带着宗室中人来亲王府吊唁元健仁,送他最后一程。
亲王府外院大门开启,白汪汪的灯笼和白布从府门口一路挂到外院灵堂。
元宏帝穿着素服,带着皇后齐雪筠,皇太孙元应佳,太孙妃唐海嘉,还有宗室远亲们,缓步从御辇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