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他笑道:“大哥离去多日,许久未与兄弟练习骑射,今天难得日头好,不知兄长能否赏光?”
崔鸣玖看他坐着轮椅,面目苍白,神色憔悴,自是不允许,斥他“胡闹,你不想要你的腿了不成?!”
“兄弟虽不能像你和二哥一般学武,但是却从小骑射过人,除了二哥,这崔府上下,可没有人赢过我……”一番挑衅,“难道兄弟坐着,兄长也担心自己会输不成?!”
崔鸣玖自回来后,心情本就复杂。
对这个兄弟更是说不出的……
本是极为冷静沉稳的一个人,但偏偏自我压抑太久,被这一激,竟有了教训教训这小子之心。
他身为兄长,父亲又不慈,有母亲却想当于没有母亲,从小到大,祖母就教导他,长兄如父。
此时,他并不认为答应他的提议,是被激怒后的冲动之一举。
于是兄弟二人,各换了劲装长袍,先后来到了骑射场。
这是一处极为开阔的圆形场地。
远处已立上一座箭靶,崔鸣玖张满了弓,“嗖”的一箭,正中红心。
崔鸣鹤身上的衣物,都要靠三七二人才能换上,此时坐着的他,双臂拉开,也已然张满了弓,只是脸色变得极为苍白,大颗大颗的汗水,从他额间滑下来。
比之平常多了些许时间。
忽然放箭。
箭矢不仅正中红心,而且将崔鸣玖的那一枝贯穿了。
可畏技胜一筹。
更何况他还是带伤上阵。
“好……”三七和玉竹立刻跳起来欢呼不迭。
原本担忧不已的崔十三和侯六,双双松了口气,互相笑谈道:“公子爷真是不简单!”这二人终归沉着,不像三七二人那般高调。
崔鸣玖身后跟着的两人,也是崔老太爷拨下来的护卫。
这种情形,他们俩个只能沉默……连崔鸣玖的正脸也不敢多看。
本要教训人的人,反被逆袭。
崔鸣玖面上依旧云淡风轻,“老三的箭术又精进了……”只狠狠拽紧弓箭的手指,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再张开一箭,崔鸣玖将崔鸣鹤的箭,连同他之前那一箭,全部射开了花。
他身后的两个护卫,条件反射的高呼“好!”
却遭来崔鸣玖狠狠的一记目光。
二人顿时一噎,他们突然领悟,与一个身有重伤的人比箭,就算赢了,也不会是件多么光彩的事。
接下来二人便如同空气般,连大气也不敢再喘一下。
崔鸣鹤与崔鸣鹤相视,然后冲他明快的一笑,仿佛不仅不受他的影响,现在这一箭还要势在必得!
果然张弓射出去后,将崔鸣鹤那箭打掉不说,还端端的插在那红心上唯一的孔处。
这一箭是需要斜着射过去,才能将对方的箭打掉,这并不算什么,但要这样斜着射出去,还能正中红心上的孔,而且在他力量并不足的时候,有这样的箭术不可畏不精道。
崔鸣玖盯着那箭靶上,还在微微颤抖的箭枝,微眯了眼目。
顿了顿后,他赞赏的盯着崔鸣鹤,“得了,兄长是技不如人,这场比赛没必要再比下去,我输了。”微笑着认了输,一副坦然接受失败的大度模样。
他看到崔鸣鹤已经脸色苍白之极,身体明显已经吃不消,却依旧坚持如旧,像是故意在激自己。
……若继续比试下去,凭着他过人的毅力,和自小练就的高超箭术,自己可能并占不了半点上风。
那难堪的人,最终只会是他这当兄长的。
俗话说,术业有专攻,箭道并不是他的长项,何必如了对方的意。
崔鸣鹤却不放过他。
汗水满额的脸,失血般的苍白,反而衬得他的眉目,如墨玉一般清晰透亮,“……打那死物没有意思,既然玩开了,何不用咱们兄弟之间最喜欢的方式。”
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在崔老太爷教他们三兄弟骑射后,第一次考核时,便要他们兄弟互当对方的箭靶。
这样即练习了他们的胆识和心理素质,也让他们兄弟更加信任彼此……
以往,他们兄弟三人,从来没有在这样的方式中失利过。
而此次……
只见崔鸣玖接过三七递过来的苹果,面色便阴暗了几分。
目光落在对面的崔鸣鹤身上时,变得深邃又复杂,带着几分连他自己并没有发现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