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想了一想，接着摇头。
“看吧。”那小丑般男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如果果报之神真的存在，为什么只对他一个人显示过神迹，而不对你显示。”
那老头突然提高声音，大声道：“我宁愿相信他是真的，我老了，没有养老金，我的儿子也没有钱，他连自己都养不起，当然更养不起我。我们一家住在这样的地方，明天，甚至不知道自己会死在哪儿。”
“我从来没有做过坏事，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为什么却是这样的结果？难道这是我的报应？我不信。”
“还有一些人，他们什么都不做，坑蒙拐骗，却过得很好。这些人，他们就应该得到恶报。但是我……，我老了，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相信果报之神，是希望报应真的存在。”
说到这儿，他似乎突然间来了勇气，对那小丑般男的也不惧怕了，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语气当中，却似乎充满了怨愤。
那小丑般男的听了，不由也是一愣，他呆呆的望着这名老头，下意识的问：“如果没有呢？”
那老头一愣，一时没有意会到他在说什么。
那小丑般男的继续道：“我说，如果没有呢，没有果报之神怎么办？”
“没有果报之神？”那老头听了他的话，也不禁呆了一下，眼神中露出几分伤感，脸上却现出迷茫的神色。
是啊，如果没有果报之神，自己怎么办？没有果报之神，就意味着没有善恶报应，没有善恶报应，就意味着自己的信仰只是空的。
“神与我们同在。”希洛突然道。
那老头听了，浑浊的老眼突然亮了一下，也跟着道：“对，神与我们同在，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他在我们心里。我们相信，就有果报之神。信仰他，至少可以让我暂时的心安。”
“哼！顽固不化。”那小丑般男的哼了一声，接着骂了一句，对那老头道：“看来，你的选择也是死了。这儿是快乐神教的地盘，除了快乐神教之外，任何其它的教会。都不能存在。你们没有加入教会，倒也罢了，加入了教会，就只剩下两个选择，一，退出果报神教，加入快乐神教；二，继续留在果报神教，死。你的选择，只有死。”
那老头道：“你杀了我。会有报应的。”
那小丑般男的不屑的撇了撇嘴。“我等着他的报应，倒是你，老鬼，你的报应比我更早。报应你的。不是果报之神。而是我。”
说完便不再管那老头，转向下一个人，下一个人是那个白人老太太。那小丑般男的用手杖在老太太脑门上一敲。冷冷的道：“老东西，你说，是选择果报神教，还是快乐神教。”
希洛突然转过脸去，对着老太太，“苏珊，你可以自由选择的，用不着和我、和皮尔斯一样。”
老太太苏珊望了望希洛，又望望皮尔斯。
当她望向皮尔斯时，皮尔斯也望向了她，微笑道：“苏珊，你和我不一样，我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活下去。而你，你还有一些积蓄，至少生存没有问题。所以，你用不着选择和我们一起死……”
“唉！”那老太太苏珊突然叹了口气，自顾自的道：“我本来是基督教的修女，后来，因为爱上了一个男人，被赶出了教会，这么多年，一直想要重回教会，却一直得不到机会。皮尔斯，你说你老了，我也老了。教主对我宣传果报神教，告诉我善恶报应。我想，今天的结果，或许就是对我以前所做事情的报应。报应来了，想躲也躲不掉。快乐神教，我早就听人说过，但放纵本身，就是一种罪恶。我是不会加入快乐神教的，今天，只希望我的死，或许可以恕我的罪。”
“你也选择死？老东西。你宁愿死，也不加入快乐神教？”那小丑般男的用手杖指着苏珊，大声吼道。
苏珊闭上了眼睛，泪水却流了下来，语气平静的道：“杀了我吧，是我以前的错，带来了今天的罪，杀了我吧，用我的死，来恕我的罪。”
她说着说着，仰起脸来，神色安详，似乎真的一点也不害怕死亡。
“哼！又一个顽固不化的老东西。”那小丑男再次哼了一声，脸上现出烦恶的神色。
那神色，看起来似乎包含着深恶痛绝，在他脸上，油彩下面的肌肉抽动着，似乎积蓄满了怒火，随时都要爆发出来。
“柯德！”艾薇突然小声叫了那小丑般男的一声。
“啊！”那小丑般男的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全身都颤抖起来，忍不住仰天大吼，大吼过后，抡起手杖，向旁边的桌子上敲去。
他像是发了疯一样，用力用手杖敲打着桌子。似乎整颗心里都充满了压抑，要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啪！”手杖被他敲断了。
“柯德！”那女的艾薇又叫了他一声。
那小丑般男的手里拿着断了的手杖，呆在原地，全身依旧在颤抖。
“柯德！”艾薇又叫了他一声，向前走了几步，抓住了他的手。柯德还在颤抖，剧烈的喘着粗气。
艾薇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希洛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向柯德望了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去。
许莫看到这种情景，却忍不住叹息一声，这种情况，他当然能够算到是为什么。
这个柯德，在一个充满了暴躁和争吵的家庭中长大，从小受到的管束太紧了，以至于形成了极度叛逆的性格。
再加上长期以来内心的压抑得不到释放，时不时的总会出现这样过激的愤怒。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长大之后，才创建了快乐神教。
事实上，与其说快乐神教，倒不如说自由神教。在教会里面，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做事绝对的肆无忌惮，不受任何约束。
没有什么人天生就是坏人，任何事情的发生总有其原因。包括林珏、包括归命岛、包括元生岛、包括他们的手下。
当然，许莫可以理解这种行为的产生，却不代表就要原谅这种行为。自己经历了苦难不代表就可以将这种困难转嫁在其他人身上，做错了事情，一样应该受到惩罚。
他想了一想，依旧不上钱制止。
柯德喘息了许久，才停了下来，走到最后一个人的跟前。最后一个人，是那个黑人老头。
“说！老东西，你的选择是什么？加入快乐神教，还是和他们一样，选择死？”柯德在黑人老头身前蹲下，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说话的时候，还忍不住有些气喘，甚至连手掌都有些轻微的颤抖，显然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突然爆发的怒火中解脱出来。
他神色凶恶之极，看起来甚是可怕，尽管脸上涂满了油彩，依旧可以看到扭曲的面容。
“我……”黑人老头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心里十分不安，忍不住向后缩了缩身子。
“说！”柯德大吼。
希洛突然道：“怀特，不用勉强自己，你可以和我们不一样的。你入教的时间最短，对果报之神了解也不多，现在退出，谁也不会怪你。”
“闭嘴！我在问他。”柯德余怒未息，听到希洛说话，强行按捺下去的怒火又立即升腾起来，大声喝叫。
他转脸望了希洛一眼，怒火更炽热，突然伸手到衣兜里一摸，摸了一把手枪，疯了一般的大叫道：“反正你们都选择了死，我先杀了你们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