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非语转动酒杯,口中喃喃“公冶,公冶…”继而摇首道:“兄台莫不是寻错了地方,金陵之中真当是没有姓氏为‘公冶’之人。”
易生心中早知此节,倒也不觉失落,方欲开口言谢,却听一旁站立的武叔对吴非语道:“主人,易公子所提及的‘公冶氏’,莫不是老主人曾今见过的‘月灵’一族?”
吴非语眼中一亮,对易生问道:“易兄可否知这‘公冶’一族有何异处?”
易生不愿将公输明诸事泄露,答道:“在下只知那‘公冶’一族似是懂得一些先古的机关术,其他便是毫无知晓。”
吴非语拍手道:“正是,正是!”
易生见他神色欢喜,心中一奇,疑道:“莫非你们口中的‘月灵’便是‘公冶氏’?”
吴非语连饮数杯,大笑道:“快哉快哉!”他顿了顿,缓缓对易生道:“先父在世时,曾对家中人讲起过一件奇事。那日正是六月十五,圆月之夜,先父当时难以入眠,一人恍恍惚惚,似梦似醒,一路沿湖而行,也不知走到了何处。”
“只见面前地上微微震动,骤然凸起一座偌大的阁楼,将先父吓得当真不小。先父瞧得那楼阁高十丈有余,宽亦是五、六丈之多,暗想当时金陵城内最高之楼也不过八丈,心想莫不是遇到了狐仙妖怪之类的异灵之物。”
吴非语又饮了一杯,复道:“先父也是胆大之人,虽是略有惧意,但好奇之心却是更重,便上前叩门。先父只觉那阁门极硬极重,竟是铁制之物,心中不免骇然。但听门内有人‘咦’地一声,似是对先父之举十分惊讶,不多时便有人声幽幽自门中传来道:‘将门上左环右转三次,右环左转两次,便可开门。’先父听闻门内之人声音不似鬼怪,当下也是心中一宽,照门内之人所述,转动门上圆环,果然听得一声沉闷之响,那铁门便应声而开。”
易生听到此处,暗想:“那杨师伯的四象塔之门似也是如此而造,看来其中必有关联。”
“先父缓步入内,但见其中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好不惊奇。而周遭尽是些奇形怪状的铁制轮子机簧,不住地转动,发出微微刺耳的摩擦声。先父瞧得阁楼之内是空无一人,不知适才人声是从何处而来,正思索间,但感身后微有异样,急忙转过头去,竟发现一名脸色惨白的老者自地底缓缓而上,面无神情地望着自己。”
易、叶二人听至此处,不免心头一紧,只觉当日之事当真蹊跷,若是讲予别人听闻,当是鲜有信者。
吴非语道:“先父见那老者一语不发,仅是不住地盯着自己,心中已是有些发毛,壮胆道:‘老先生,无知后辈冒然打扰,还望恕罪!’只听那老者缓缓道:‘这“月灵阁”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方才我那徒弟多嘴,让你这凡夫俗子进了阁,现下赶紧离开。’先父瞧那老者神色越发阴暗,再加之他脸上毫无血色,似是要将自己吃了一般,当即后颈一寒,退出阁外。”
“但见那‘月灵阁’微微一颤,竟是不断往地底陷落,仅是转眼,便已毫无踪影。先父当日回来便有些身体不适,大夫说是过度惊吓所致,吓得母亲连夜请人做了法事,帮先父驱魔辟邪,闹腾了好几日。”吴非语言及此处,面带笑意,似在回忆当时之景。
易生问道:“随后令尊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些人了么?”
吴非语大笑几声,道:“自此以后,家母哪还敢让先父夜里出门,便是白天出去,也定要武叔相陪,真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他高歌一句,又是连饮几杯,满脸惬意。
易生心中已是大抵有了些思路,口中对吴非语道:“多谢吴兄相助,现下我二人也已打搅多时,不便久留,就此一别吧。”说罢,当即缓缓起身。叶菩提抬头见此,心知易生要走,便也站立而起。
吴非语摆手道:“不忙不忙,适才我已让武叔飞鸽通知庄里安排好了二位的住所,易兄大可不必费心,我们三人再畅谈片刻。都说这‘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我吴某人但喝万杯都不嫌多,来来来,快坐下,别坏了刚起的酒兴。”
易生闻言,暗忖此人心思缜密,虽是性情中人,但这世事难料,也不知究竟是敌是友,当下脸上却不作色,道:“多谢吴兄好意,易生心领了,只不过菩提素有顽疾在身,若是到了贵庄,只怕会令贵庄受累了。”
吴非语奇道:“叶兄弟身有重病么?”他转头对武叔道:“将前几日刚走的安清唤回,明日晌午前务必赶到,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