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很大,洛神大陆已经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铛!铛!”铁锤有规律的击打着铁砧,打破了傍晚的宁静。
挥舞铁锤的是一个结实的少年,少年赤着膀子,左手握住火钳,火钳紧紧的夹着一块烧得通红的剑胚,右手握住铁锤一下下挥舞着,精准的砸到剑胚上,迸出一串串炽热的火花。
“惊云,今天就到这里吧,抹抹汗回家去吧。”
说话的是一个老者,老者很瘦,背也有些佝偻着,须发已是尽白,可那双如同星辰般的眼睛却是任谁也不敢轻视。
叫惊云的少年听了老者的话点了点头,将锻造好的剑胚放到了一旁,转身拿起挂在身后不远处的毛巾抹了抹浑身的热汗,将自己的破棉袄穿在了身上,走到了老者的身前。
“惊云这是这个月你赚的工钱,拿着吧。”老者在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递给惊云。
“怎么这么多?欧治子爷爷,你算错了吧,这恐怕要抵上一年的工钱了,我不能要。”惊云接过钱袋打开一看,竟然是满袋子的银币,说着话便把钱袋想塞给欧治子。
“傻小子,你当老头子我糊涂了吧,哎!你爷爷病了这么久也没吱一声,你们爷俩一样的犟,我还是这几天从几个老伙计那听到的,要不还以为像那老家伙说的一样他是去乡下了。这钱你赶紧拿回去给他找个好大夫瞧瞧,哎!这个老顽固!”欧治子又将钱袋塞回了惊云的手中。
惊云攥了攥满满的钱袋,心里涌出一股暖意。
“这份恩情我一定会记在心上!”惊云朝欧治子行了个礼,将钱袋塞进怀里,又抹了抹冒出的汗珠,便向屋外走去。
欧治子看着惊云的背影心中一阵感慨,惊云这孩子根骨极佳,要是遇到良师他日定非池中之物,怎奈造化弄人,让这孩子偏偏生在如今落魄不堪的武家,如若是在千年前那武族的传奇时代,恐怕又是一代英豪,而如今去只能为了生计来这剑宗的铸剑峰当个打铁的小童。
惊云刚推门出了小屋,外面的寒气就狠命的往他的脖子里钻,刚才在屋里的热乎劲一下子就被冲没了,惊云裹了裹破棉袄,顺着已被大雪盖住的小路向自己的家走去。
惊云这孩子刚出生不久亲生母亲就与世长辞了,六岁那年父亲又娶了一个女人,惊云很不喜欢她,便转而和年迈的爷爷一起住,爷俩相依为命,虽说惊云家境贫寒,可他继承了爷爷的性子,坚强而勤奋,从未抱怨过日子的苦。
惊云生在武家,如今提起武家大家都不会有半点的在意,可是在千年之前的武家却是整个洛神大陆的主宰,人称武族,至于千年之后为何竟落得这般境地这还要从千年前的那场浩劫说起。
千年前,被人称作武祖的武族族长武天遇大机缘得一天地间少有的上古神诀——狂血诀,武祖天纵奇才将共九重的狂血诀练至第八重大圆满境界,虽始终未能突破第九重,可也是天下无敌,无人可挡,至此武族在武天的带领下走向了巅峰。
当时武族占据了洛神大陆中央最为富饶的土地,此地是各方灵气汇聚之所,对习武修行之人有事半功倍一日千里的奇效。
武族有着武天这一天下第一强大的人带领,又处在洛神大陆最为富饶之地,本该繁荣昌盛,福泽后世,可事与愿违,一切的一切都在一场浩劫中灰飞烟灭。
一日,武族人像往常一样过着习惯的不能再习惯的一天,此时的武天正在入定修行,参详着血诀的最后一重法诀。
“轰!轰!轰!”
仿佛天地崩塌般的巨响自武天的身下传来,武天如苍龙般弹射而起,将屋顶穿出了个窟窿来到了屋外,再看自己所住的楼阁竟是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地底陷去,不多时便完全陷入了地底,塌陷还在继续,不仅如此,周围的灵气竟是如大河入海般疯狂的涌入地穴之中,武天不敢停留,赶紧离开了自己的居所。
大地颤抖了三天三夜才停下来,幸亏这地震发生在白天,否则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遭殃。等武天再返回来一看,不禁怒火中烧,武天发现自己的楼阁为中心,方圆十里竟然全部陷入地底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地穴,武天御气飞行向地穴的中央探去,他眉头紧锁,越是往中心去越是觉得煞气逼人。
等武天到了自己楼阁消失的地方一里处左右时他发现这天地间的灵气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疯狂的被抽入地底,武天比谁都清楚发生了什么,看这阵仗恐怕是有天地间极煞之凶物现世,否则这天地间的灵气绝不会如此躁动,自己之所以选择将楼阁盖在此地是因为此处乃是天地间绝无仅有的一处灵眼所在,此灵眼是四方灵气汇聚之地,是绝佳的修行之所。
武天并未贸然行动,他折回族里准备将一切安置妥当后再做定夺。
此时武族上下人心惶惶,人们相传灵气被破,乃是大凶之兆,消息不胫而走,各方势力也都纷纷派人打探,武祖懒得搭理这帮虚情假意之辈,来者被其一概轰走。
武天安顿好族人后便毫不迟疑的向地穴探去,武祖下了狠心,就算里面蹦出来的是天王老子,他也要扒下他一层皮来!
一转眼自武祖进入地穴已经七天,仍是没有一点的消息,此时各方势力也都陆续赶到,四大势力的首领也都尽数到齐。大家之所以如此重视这件事是因为在数千里之外的他们竟也感觉到灵气不同寻常的躁动,大家心知肚明,怕是要有惊天动地的东西要出世了!
武族人有心阻止各势力的插手,可没有武天坐镇,面对四大势力的绝顶高手也是颇感乏力,况且现在最重要的是武祖能平安无事,至于得不得的到那出世之物倒是其次。
北方斗云门门主聂皇,南方巫蛊之神,西方天禅寺主持了凡大师以及东方剑宗宗主秦古四人商定后便带领自己的下属向地穴进发。
十里的路程对于这些顶尖高手来说本该只需几息的时间,可等众人来到这地穴之内竟是没有一人敢轻举妄动,因为从他们靠近这地穴范围开始,就有一股暴虐的如同想要将人的灵魂和肉体一起撕碎的凶煞之力充斥在众人的周围,每靠近中心一分,这股气息就强盛一分。
由于地穴太过陡峭,人们只能以御气飞行之法缓缓靠近地穴中央,十里,九里,八里,七里,等到离地穴中心还有七里的距离时,大多数人都已坚持不住。有自知之明的便顺原路返回,而心怀贪念又不自量力之人却再也没有返回的机会,就在他们贸然前行的一瞬间,便是肝肠爆裂,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响,鲜血从口中喷射而出,竟是被牵引着飞向地穴深处,看到此番情景众人都是感到脊背发凉,吓得不敢再动。
剑宗宗主秦古眉头紧锁,他回头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距自己不远处的其余三大势力首领,不由心中一动,他发现越是实力雄厚之人越是气息平稳,看着并无明显的不适,反观那些实力差些的人,个个都是面色苍白,眼中充满了恐惧看来这凶煞之力的确可用自身的气来压制,想到这里秦古不禁豪气顿生,即是如此他倒要看看自己能到什么程度。
“剑宗众弟子听令,此地凶险异常,觉非常人所能抵抗,我命你们迅速撤出地穴范围!不得有误!”秦古如同惊雷般的声音将众人从恐惧中解救出来。
剑宗众人听得宗主发话不敢怠慢,便依照吩咐撤出了地穴的范围,其他势力也撤出了绝大所数的人,此时留在这里的都是实力超绝之辈。
七里,六里,五里
等距离地穴中心还有五里之时,又有数人撤出,此时所剩之人寥寥无几。
四里,三里
等到了距离地穴中心三里时除了四大势力的首领外,再无任何人敢停留哪怕一分,此时四人已经不知道他们距离地面有多高了,他们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在鸣叫,仿佛是要从七窍中喷出来,等到了距离地穴中心还有一百米时,眼前的一幕让四人不觉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刻他们终于看到了失踪数天的武祖,只见武天浑身是血,本是纯白色的武士劲装已被染成了血红色,蓬乱的红发披散下来,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武祖半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武祖面前七步远的地方凌空悬挂着一柄血红色的剑,此剑似有劈开天地之势,它就在那里悬浮着,发出令人头皮发炸的嗡鸣声。
“是他!他一定还活着,没什么可以打败他的!”蛊神花容失色,绝美的双眸中竟是涌出了晶莹的泪珠,蛊神与武祖相恋已久,可巫蛊族的祖训使得这对有情人始终无法走到一起。
四人紧咬牙关,此刻他们已经到了各自的极限,连一寸都不敢向前靠近了,这里是地穴的最底部,方圆百米内全是平地,中央那把剑散发出血红色的光芒甚是骇人。
四人抵不住这无边的煞气,已是口吐鲜血,有种灵魂即将离体的错觉。
“蓉儿,快离开这,还有最后的七步!我每迈出一步这里的煞气便会增加一分,即便是有千幻灵蛹护体的你也怕是承受不住,快走!”武祖听见蛊神的声音,心中焦急,回头大喊道,他绝不想让她受到一点的伤害。
蛊神四人已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得在心里默默应允着,可此时四人感到自己好似身在泰山之下,无论怎么努力也是无法逃脱这片区域。
武祖艰难的站起身,冲着四人的方向挥出一掌,一股霸道至极的狂傲气息冲破凶煞之力的束缚,最终化作一股柔劲来到四人周围将四人向外送出丈余,四人这才出了那血红色的百米夺命气场,四人重新以御气飞行之法将身形稳住。
武祖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刚才的一掌看似轻松可却是让武祖伤上加伤,武祖擦掉嘴角溢出的鲜血,撤下身上的血衣,露出一身如同魔兽般的肌肉,他的气骤然提升,脚下的土地如同被敲破了的鸡蛋壳般碎裂开来,武祖双目血红,迸发出如同野狼般凶狠而坚毅的目光。
一步!
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