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这家伙,今天可过瘾了吧!刚才那一嗓子像打雷似的……”
“大人!从军这么多年,今天可算让俺扬眉吐气了!前锋营不怕死,没承想神机营、车营这么多的弟兄个顶个也都是好样的!俺就说嘛,狗鞑子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谁怕谁啊!这不,夹着尾巴跑得比兔子都快!……”
见到祖大寿,两人兴奋地说个不停,双手紧紧握着,好半天没有松开。忽然,袁崇焕想到什么,后退一步,不放心的上下端详着,道:
“快让我瞧瞧,伤着你没有?”
“没事,没事!”祖大寿大咧咧地笑笑,“嘿嘿!俺有宝铠护身,就狗鞑子那几支破箭,落在身上比挠痒痒还舒服呢!”
袁崇焕放心地点点头。祖大寿确实有一副很牛气的铠甲,而且这员爱将还老像怕别人不识货似的,不止一次在大家面前吹嘘这副甲如何如何锻造精良、轻巧适体,在偌大的关外怕是再找不出第二副来。曾招引得许多将领跟他比验,末了也都自叹不如,让他赚过不少彩头。
其实,激战中为了保护他,亲兵们相继死伤了好几个,他自己也中了几箭,所幸没有落伤。但他不愿多提此事,拉扯着袁崇焕,请他查看受损的南城墙。
这时,胡建功等人已遵令将好几盏灯笼高挑出雉口,为他们提供足够的光亮照明。
金启倧、韩瑗以及随同的幕僚们,也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凑近前来。城下那过于血腥、惨烈的战争场面,触动着这些饱读诗书的文士们身上的每一根神经,看得他们心中很不舒服;而刺鼻的硝烟和车辆焚烧后的浓烈气息,混杂着从无数死人死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焦臭难闻的气味儿,一古脑地扑进鼻孔,更是呛得大家皱紧了眉头。
由于角度的关系,从凸出来几十米的瓮城城头向西边的南城墙俯视,破损的墙面清晰可见。城墙下那些个被烧得东倒西歪的盾车残骸,兀自青烟袅袅,余烬尚未熄灭。紧邻盾车的城墙外侧,露出来三、四处砖石破碎的的创面。裸露开来的夯土墙体受损严重,到处布满了被敌人撞、掘出的土窟窿,深浅不一,最大的几个竟似能同时容纳下数人藏身的样子。
望着这触目惊心的场面,袁崇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腔喜悦顿时化作乌有,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对于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的守军来说,这道城墙是他们唯一的屏障,容不得出现任何闪失。幸亏寒冷的天气减缓了掘城的进度;幸亏长于驰骋、骑射的八旗兵们还不懂得使用炸药爆破,破城方法过于原始,在坚城下拖延了太久;而更主要的是,守城明军弟兄的英勇表现,以及各种火器和地炮阵的威力,都大大超乎了敌人的预料,战斗意志先被摧垮。否则的话,一旦这三、四处墙体出现大的坍塌和缺口,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