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下于春月拿吐蕃论莽罗衣以下两万众,至今尚结赞并无动作。节下以为,尚结赞必有所图,此刻当率军于兰州。
而某以为,兰州居高,不宜行军,此刻当在安乐州之间。”
李适猛然扭头看了过来:“次相此话当真?”
“陛下,臣与节下也是判断在前,尚并无实据,节下已着人前去打探。”
李适皱了皱眉头:“若是当真,次相以为尚结赞目的何在?”
“现已入冬寒时节,以臣愚见,应是准备明岁春日来袭,不可不防。”
“张卿呢?”李适看向张军。
“臣却是以为,尚结赞会在今冬动手,朔方边军内迁,此时正当空虚。”
边军都让李适给调回来了,然后又给归到了神策部不让回去了,结果就是闹的边陲无将,防务空虚。
这事儿到是也不能说李适错了,禁军全面崩溃,已无缚鸡之力,军镇各司其职不敢轻易调动,他也不放心。
结果只能用战斗力强大的边军来内充禁军,这才算是抵住了战局,没有继续崩乱下去。
而他之所以敢从西陲调动边军,是因为吐蕃在那边有回纥顶着,不敢轻举妄动。
说起来,回纥真的给大唐帮了不少忙,扛了不少雷,要不然局势真不好说。
“依张卿之见?”
“陛下,安心,有首相次相以及臣等在,不管他尚结赞打的是如何主意,臣都有信心让他有来无还。”
李适听了张军的话,心里的惊疑慢慢舒缓,点了点头:“张卿以为尚结赞目的何在?”
“某以为,尚结赞此行目的有二,一是试控虚实,二是讨回论莽罗依,只是侦探还未回复,具体细节臣不好推测。”
“某到是觉得,尚结赞必是以军力相压,索要城池而来。”李晟插了一句。
当初李适让崔汉衡去吐蕃求兵,虽然被李怀光拦了几次,但还是借来了,条件就是收复长安平息战乱后,划西域北庭、伊西两地。
也不知道崔汉衡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李适怎么就同意了,但这事儿已经是即成事实。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吐蕃是发了兵,也派了大将,但实际上什么也没用到他们,就是过来吃喝玩乐了一趟……如果没被张军给端了的话。
不管是平叛还是收复长安,都没用到他们,所以这个划地自然也就两可,不给也是理由充份。在历史上,大唐就是没给。
其实李适想给,他感觉西域之地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不如把那边的兵力调回来。反正那边大部分地盘早都被吐番和回纥分了。
但是大臣们不同意,硬可开战也不给。最后就没给。
这一下吐蕃感觉受到了污辱,于是就在两年后设离间计坑了李晟,马燧诸将,杀了大唐不少大臣,占了三州。
当时之所以中计,崔汉衡和张延赏在里面起了很大作用,所以张军才反对他为相。他确实不是这块料。
“哼哼,痴心妄想。”李勉冷笑了一声:“陛下,即有节下操心,此事万无一失,陛下不必惊扰,还是去用饭吧。”
李适喘了口粗气,看了看张军:“好。有张卿在,某确实安心至极。”
“谢陛下与首相夸奖,某敢不效死。”
“节下以为尚结赞当如何?”大家继续往食堂走,李勉问了张军一句。
“强攻未必有胆,只能偷袭。”张军想了想说:“偷袭成功便可占我州城,若遇抵挡无果,必会乞求会盟,鼠辈无处乎如此而已。
纵观过往,数次会盟,哪一次不是以吐蕃侵袭挑衅于前?
战事若顺,但夺城占地杀军掠民,一旦战事失利,便上表会盟以求缓和。小人尔。
若论战,某可让他只手。”张军比了比拳头:“只是尚结赞此人狡诈,某到是耽心他着人离间。”
“离间?”
“是。着人布下疑阵种种,引陛下起疑,陷我大将于维谷。只需去除次相,马帅与浑相之兵权,吐蕃自可长驱而入。”
“张卿是说朕善疑么?”李适扭头瞪向张军。这简直是挑衅啊,当着和尚骂秃子。
“陛下,边关复杂,几国交互如犬齿,便是战将在前也未必一清二楚,陛下群臣于上都所知几何?
尚结赞只需布下疑阵,再派人至长安谣传诸事,即使陛下不疑,满朝文武何尝不疑?彼时谏官上言,群臣奏报,陛下如何?”
李适就愣住了。
大唐可不是皇帝的一言堂,要是满朝文武都在强烈谏议,他做为皇帝也是不得不考虑的,不可能置之不理。
到时候最大可能的结局,自然是罢了几人的军权甚至免官辞乡。
李适看了看李勉:“首相,你以为张卿所言如何?”
李勉揪着胡子琢磨了一会儿:“不可不防。若真如此,恐陛下与臣俱难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