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薇薇见李成栋说着又迟疑起来,忙问道,“只是什么,舅舅还请直说。”
李成栋叹道:“只是如此一来,倒是杀人诛心,一劳永逸,咱们也出气了,你表姐的亲事却怕是依然要受影响了。她都十五了,我知道的县里的那些好人家,真的都很看重女方的清白名声,旁的家世容貌反倒是次要的。他们知道后,同情归同情我们,唾骂归唾骂吴家,但让他们为自家子侄求娶你表姐,只怕都不会愿意了,但若传不到他们耳朵里去,其实还是很有希望的。”
说着又是一叹,“再者,我也不能不考虑你舅母的感受,她这些年替我生儿育女,家里也打理得井井有条,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把咱们家的生意越做越好,我不想她太难做。”
不然只要手里有银子,纵明面上他不好让吴家的混账们少胳膊断腿儿的,暗地里又怎么可能没有法子?
他这些年若真这般心慈手软,全家上下也别想有如今的好日子过了!
陆薇薇松了一口气,“原来舅舅是担心这个。表姐才十五,舅舅急什么,等明年我和表哥中了,您还怕不能一家有女百家求吗?表姐的亲事照我看来,也不该局限在天泉,其他县乃至府城,将来都是有可能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可是亘古不变的。便是将来表哥和表弟的亲事,舅舅也不用急,不妨把目光放长一点,远一点,舅舅觉得呢?”
李成栋闻言,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模样,“小巍你明年能中舅舅是信的,你表哥就算了吧,我可不敢报太大希望,顺其自然就好,能中就摆流水席,不能就下次再来。”
但很快笑已变成了苦笑,“可姻缘这个东西,哪敢只顺其自然?那可是你表姐一辈子的事,肯定要知根知底,最好就在我和你舅母眼皮子底下,我们才能放心。”
陆薇薇正色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我非常明白舅舅舅母的心。但纸包不住火,若人家真有心求娶表姐,岂有不多方打听的?与其等双方都开始议亲了,对方却打听到了此番的事,再来毁亲,倒不如直接坦坦荡荡的好。那时候还肯来求亲的人家,才真正是值得舅舅托付表姐一生的人家;反之,只在乎虚名的人家,纵舅舅肯答应表姐嫁,我也要拦的。”
李成栋怔了一下,才失笑道:“枉我活了三十几年,看事情倒没小巍你一个半大孩子明白了,看来我以后闲暇时,真要多读书了。你说得对,水落尽了,让太阳一晒,才能真正看清楚哪些是真金,哪些只是不值一文的石块儿。”
陆薇薇笑起来,“舅舅这样想就对了,我们现在就好比才在奎星阁的底层,人人都能去的地方,当然什么人都有。但等我们上了二层、三层,甚至更高,上去的人就会越来越少;相应的,我们的选择却会越来越多,能登高望远的人,他也不会在乎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只会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高度和风景。”
李成栋若有所思。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李昌忽然道:“爹,您放心,我一定会加倍努力,明年争取至少也要考中童生的。等将来表弟和我都出头人地了,妹妹的好亲事自然也来了,昨儿的破事儿,不过是她人生里的一点小坎坷而已,算得了什么,她的大好日子且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