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在哪见过……
陈简凝视蝴蝶,蝴蝶复眼中的小眼睛也在凝视他,像一颗颗让人生厌的摄像头。他并没见过这么大的蝴蝶,不过记忆里还残留着一个身影,与眼前这只蝴蝶的长相相似,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想到时间,陈简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忘问现在是什么年代,简直和桃花源记里的那些人一样,对外界一无所知。
“走吧。”搬尸人在峭壁边缘呼唤他,抬起骇人的脑袋,目光透露了一个意思——不要想多余的事,老老实实跟他下去,否则后果自负。
搬尸人目光中的含义已包含这么严肃的警告,却依旧没有敌意,陈简反而从中看出了对自己的怜悯。
看起来搬尸人有无法详说的实情。
陈简微微点头,跟上了他的步伐,一旁的巨型蝴蝶扇着翅膀,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后头,扇出的微风中似乎带着一些软绵绵的花粉,陈简不禁打了个喷嚏。
走到悬崖边,天坑周围的红光迅速衰减,很快消失在无底深渊之下。
看到这般情景,陈简愈发觉得古怪。虫谷和炼狱在某个细节上好像存在相似,可他一时说不清楚,这种熟悉感出自何处。
陈简默不作声地思考。
炼狱不存在今天、昨天和明天,时间是可有可无的一项指标,长期生活在其中,让纹状体和海马体感受时间的能力退化了不少,时间错乱,大脑的记忆也受到波及,不久前发生的事和更早之前发生的事融在了一起,无法分清前后……
等等,纹状体?这是普通人会知道的大脑结构吗?一个高中生——不!不对!他记起黄哀眠和黄哀眠带来的惊天秘密。在穿越前,他根本不是高中生,而是个很可能有家室的成年男子。
他几乎把那些事忘得一干二净。
与黄哀眠的短暂相处不过是漫长炼狱生活的开端,他曾以为那将成为刻骨铭心的记忆,可现在,他的脑海中竟无法模拟出黄哀眠的样子,记忆成为碎片,零零散散地被时间溶解了。
黄哀眠是谁?好像叫李匡世,一个危险的纵火爆炸犯。
“你站在那做什么?”搬尸人的声音惊动了他。那人眼中露出狐疑和不解:明明已经点头答应下天坑了,为何现在又一动不动?
“走吧,走吧。”
陈简立刻催动泽气,稳当地立在悬崖上,和在武当参加沙瀑布的初选一样,轻而易举做出反常规举动,他如履平地,跟在搬尸人后面,身下就是双眼紧闭的白夭。
从天而降的阳光照在她身上,血管和骨头立刻从剔透的肌肤里显露。炼狱只有红光,陈简还不曾看过正常情况下的白夭,那时他觉得白夭的长相没有本人说得那般不堪,但现在看来,他不得不承认,这副长相被这个远古时代的人认为一口咬定是妖怪,是极其合情合理的事。
就算她生活在现代,估计也会被同龄的孩子排斥。
能坚持活到现在,真得很不容易……
陈简强行抑制即将散开在心间的悲痛,继续思索自己的身世。现在想回忆黄哀眠说过什么已是痴心妄想,他根本记不起那么多事,但幸好,一些关键信息还是牢记于心,他记得黄哀眠说他死于一场爆炸,而且爆炸带走了五条性命,李匡世、他的同居女性、后面进来的女人和另外的陌生人。
五名穿越者,目前两名已能确定——他自己和黄哀眠。剩下的几人分别是谁?
不过比起其他人的身份,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
“喂,搬尸人,”陈简问道,“现在是什么年代?”
“当然是西朝。”
“是啊,我知道是西朝,刚才不就说过吗。我想知道具体的时间,现在谁是皇帝?”
“我不知道。”
“这你都不知道?”
“我没离开过虫谷,自然是不知道。不过谷主知道,你可以问他。”
谷主。显然是虫谷的谷主,而虫谷的“虫”又是指代“鬼虫”。看目前的状况,谷主似乎在虫谷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竟然禁止他离开虫谷,肯定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