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压死得差不多了。”他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让人心寒,他指了指地上的裂缝,又有七八名武者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身上满是血迹,“真是个糟糕的方法。”他不禁朝沈以乐耸了耸肩,紧接着道,“我不是责怪沈掌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别这么多煽情的废话了。”沈以乐皱眉,“叛军正忙于救火,我们快逃吧。”
“救火?难怪、难怪一股臭味。”他说着,随手便将企图偷袭的人一分为二。别看糜舟平日猥琐风流,举动漫不经心,实则处处蕴含巧妙。他因被北境人活捉而恼羞成怒,但气愤并没有让他失去理智,反而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各方的情况。决不能重蹈覆辙。
他一脚踩烂北境武者的尸体,望向烧亮半边天的火焰。
“这火可不一般啊……”他喃喃低语。
“别让他们跑了。”
尹萨见越来越多的中原武者从地牢钻出,连忙排兵布阵,补上沈以乐制造出的防御缺漏。
“那人就是他们的指挥,”糜舟露出笑容,“擒贼先擒王,沈掌门,咱们一起上?”
“先想着怎么逃出去再说吧。”沈以乐冷静道,“那人不是苍言,只是个指挥下等兵,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糜舟点头。他也只是调节一下紧张的气氛,不打算真越过那么多士兵取将领首级——太难,就算成功,他估计也没法活着离开,稳赔不赚的买卖,谁都不会去做。
判断完局势,他说道:“你率领几人从南面突破,我带着他们二人从西面突破。”
“好,你小心。”
沈以乐同意他的作战。
对方有几个难缠的武者,而且人数占优,尽可能让他们分离才是上策,否则敌人会变成无法突破的铜墙铁壁。
两人一点头,其他武者立刻按照意思分成两队,同时杀了出去。
*
半个时辰后。
整饬的营地变成一番狼藉,地上到处是哀嚎的北境人,他们有的被武者刺伤,有的被大火灼烧,各个蠕动在血染的大地上。
远方,一只白色的骏马奔腾而来,趾高气昂、颇是风光,接近营地,骑马者勒住缰绳,放缓了前进的步伐,像观赏丰功伟业般,马蹄慢慢悠悠地敲在废墟的泥泞中。
疲倦不堪的北境军纷纷抬起目光,看向来人,很快,消息传到了尹萨耳中。
“大人,您怎么回来了……”
得知消息的尹萨慌张走到苍言的马前,胆颤心惊,不敢抬头。
苍言下马,环顾四周。
“大人……军营失火了,那火实在奇怪,现在还在查明情况……”
“是柳星绝。”他冷笑一声,“我们被那个老家伙摆了一道。”
“柳星绝?”这一瞬,尹萨还无法把这高雅的名字和病恹恹的老头联系在一起,“他……他不是都快死了……”
苍言长叹一声:“是我失算了,古镜门缺失不该冲动处理。我们今晚损失了多少?”
“士兵死了大概——”
“古道翡心。”
“被烧毁了。”尹萨低下头,“四十多颗古道翡心连在同一课翡心树上,只保留了十三颗。”
“哈——”苍言长叹一声,“古镜门……”他冷笑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
功亏一篑!他忽视了柳星绝的危险性,认定他不过是个摆弄草药的药剂师,但忘记了他武者的身份。就这样结束了吗?过了今晚,逃走的武者会把北境变故的消息传入京城,北伐军会挥师北上,他们没有士兵、没有城墙、没有足够巫术师发动巫术的养料,他蓄谋多年的宏图伟业被一个濒临死亡的老头毁了。
他低下头,发出一声难以捉摸的怪笑。
该逃了。可逃到哪去?北境不会接纳他,他赌上了自己、自己的家族基业、一切……
他……
“大人。”
苏比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请用我的心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