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梁图已经很多年没迈过大理寺的门槛了。说他做贼心虚也好,见利忘义也罢,他确实没有再来到这儿的理由,除了这次。
大理寺卿听说宗正卿有求于大理寺,也难得地出现在这座古朴的建筑中,大理寺比往日多出了一份庄严很紧张,耳目遍布京城的锦衣卫早就听说宗正卿需侦办天子遇刺案,一些位高权重的锦衣卫也来到现场。
在锦衣卫和大理寺职能混淆的朝代,这种情况已是屡见不鲜,扁梁图有时都会把它们混为一谈。他还记得锦衣卫曾经是大理寺直辖的情报机构,直到某代帝王钟情锦衣卫探听情报的功能,便赋予了锦衣卫禁军的职责,从那时起,锦衣卫的地位便与日俱增,一部分融为大理寺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则带有禁军的帝王色彩。这种不好的演变逐渐发展到倾莲公主这代,公主推波助澜,在锦衣卫里分支出名为恭莲队的近卫军,导致现在,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能看到锦衣卫插手的影子,锦衣卫独享的“诏狱”更是让大理寺的处境难堪。
这次扁梁图与大理寺卿的见面,同样被锦衣卫掺和一脚。
一名身穿飞鱼服的镇府使趾高气昂的站在大理寺中央,仿佛扁梁图应当和他见面。
扁梁图看到此景,无奈地摇了摇头。想当年锦衣卫对他忌惮三分,如今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公主与他产生裂隙,连一个小小的镇府使都敢骑在他头上了。他眯起眼睛,心中闪过一道决意。
马上,随着低声谈论消退,大理寺卿走了出来。
他长相严厉,传闻光是瞪眼就能让犯人闻风丧胆,交代实情。不过扁梁图没见过这位大理寺卿的审讯手段。高大魁梧的身材出现,很快就压了镇府使一筹,镇府使似乎有所退缩,主动为大理寺卿让开一条道路。
狐假虎威在别人的领地是行不通的。扁梁图向镇府使投出戏弄的眼神,同时迎上前:“陛下让我负责天子遇刺案,大理寺卿应当知晓。”
“嗯。”大理寺卿微微点头,并挥手让闲杂人离开。镇府使在原地踌躇了片刻,一方面被大理寺卿的气势压倒想夹着尾巴逃跑;另一方面又担心指挥使会怪罪下来。
扁梁图给了他一个台阶,告诉他这是宗正寺和大理寺指间的事,锦衣卫不必插手。
“外厉内荏。”大理寺卿叹息一声,“锦衣卫这些年愈发猖狂。”
“是啊。”扁梁图知道话题很快会绕到公主身上,于是连忙说道,“我们赶紧谈正事吧,陛下没给我多少时间。”
“若查不出真凶,陛下会如何问罪?”
“陛下没说。”扁梁图抽搐了一下,“别想这些了,我们堂堂大西怎可能找不出行刺天子的真凶?”
“说得对。”
大理寺卿的声音听上去缺乏底气,扁梁图的心不由得下沉。情况不容乐观,幕后黑手非常狡诈。
高大男人做出“请”的手势让他跟上,并争分夺秒说明现在的情况。
“锦衣卫与我们一同侦办此事,其实方才可以将镇府使留下。”
“那你为何让他走?”
大理寺卿耸耸肩:“无关紧要,反正锦衣卫收集到的情报也寥寥无几。先说在天子遇刺时嫌疑最大的左卫率张克钊吧,我们彻查了他的身世,他出生于中州南陵及野村,家室平凡,靠着打拼成为武举人,先帝看中他身份干净,便提他为左卫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