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城楼上一片笑声雷动。
我们六十二骑安静的站在黄土漫飞的官道上,没有出声,也没有人笑。
林放看我一眼,冷然道:“去,将皇上手谕和名帖给他。”
这些人中轻功最好的便是我。
我看了看两丈多高的城楼和紧闭的城门,深深吸了口气。
“徒儿!”我大喝一声,霍扬黑色身影如鹰,平地拔起,我足下发力紧紧跟随。我两人一前一后,两个起落便已落到城墙脚下。
我抬头看了一眼,大约城楼上将士们都不知我们意图,呆呆的安静着。
霍扬长啸一声,我肩膀一沉,他飞跃而上,身姿轻灵无比,踏在我肩上瞬间跃起七八丈高。
隐约听得抽气声一片。
我敛气凝神,足下在黄土上踏出一个深坑,拔起……
霍扬跃到丈高,已在徐徐下落,我俩身影在空中交错,我一脚踏在他头顶……
奋力跃起!
我看到了城楼的旗帜,听到更大的抽气声和赞叹声。
我落在城楼墙壁上。
只消再高一尺,我便要力竭了。还好。
望着面前目光呆滞表情僵硬的众将士,我冷哼一声。
“好!”如雷的叫好声忽然响起,响彻城楼上下,震得我耳中发疼。
我心下得意,目光找寻到那高瘦男子高建华,一个起落,便已到他身前,也无人敢阻拦。
这才看清他竟是非常高大,只是面目削瘦,颧骨很高,双眼中有些戾色。
此时,他面色有些难看。
我道:“你我皆是游击将军,我便不拜你了。这是皇帝手谕以及我六十二人名帖。”我将那名帖扔给他。
他默然展开看毕,拱手对我道:“战将军,末将方才失礼了!”
我朝他拱了拱手。
他又侧头对身旁亲兵道:“开城门。”
过了一会儿,伴随着沉重的声响,城门缓缓开启。
“战将军,这边请。”那亲兵恭敬道。
我看了看周围,兵士们皆是一副钦佩好奇神色看着我。
我笑了笑:“不必。”纵身跃下城楼。
身后又是一片惊呼。
我轻轻落地,跟在林放身侧。
他淡然点了点头,我朝他比了个“工钱”的口型。
他面色沉肃,嘴角微微扬起。
一行人,徐徐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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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此城,并不是来送死的,而是与荆州刺史汇合、商议练兵与刺杀之计。
未料入城后,却听那高建华说,刺史大人出门,三日未归。大约是去游长江了。
我们面面相觑。林放面无表情道:“刺史大人好兴致。”
卧榻之侧,敌军蠢蠢欲动,虎视眈眈,这身为荆州名士的刺史大人,还不忘出游啊!
只得先行拜见宣恺将军。
林放领着我、霍扬、裘安、三师兄,进入将军府,其余人等在府外等候。
要不是提前知道是将军府,我真会以为这是哪家富户的宅邸。亭台回廊、花树山石、流水绿地,倒是诗意田园。
这让我的心更加不安。
终于,跟随高建华穿过数重门,来到大厅。
厅中传来轻微的鼾声。
高建华脸色有些尴尬,咳嗽两声,朗声道:“将军,朝廷钦封帮我们练兵的明威将军、游击将军到了。”
鼾声戛然而止,传来一阵有些忙乱的穿衣声。
末了,有人轻咳一声道:“请、请进。”
林放面色不变,迈步入内。
宽大的吊睛白虎屏风前、摆满文房四宝的玉石方桌后。
坐着个身穿盔甲的胖子。个头不高,相貌普通,面上有点故作镇定。
“拜见将军!”林放面不改色的道,“久闻大人威名,镇守此地多年,却是荆州唯一不曾败给杜增之将!”
那宣恺面露喜色,脸上的肉抖了抖。
我被他二人恶心到了。裘安说过,这宣恺没跟杜增交过手,是因为他每次正面遇到杜增都绕道好不好?
林放又谈及此次来意,那宣恺却颇有些不耐烦,小肥手一挥道:“政务之事,待刺史大人回来商议;用兵之事,你们直接同高将军商议。有了定论,写个策论给我。我再定夺。”
那宣恺看了看高建华:“你好生招待诸位英雄。”
看样子,关键事情还没说,他却是要送客了。
林放从怀里掏出纸笺:“大人,这是我们在路上截获的密信,杜增已与赵国勾结,赵国大军怕是要……”
宣恺彻底不耐烦了,打断林放道:“这样的密信,本将军两三日便收到一个,也未见赵国大军前来。此次城外杜增军队不过万人,我城内守军三万人,他必不敢来犯……”
林放静默,清冷的看了宣恺一眼。兴许他眼神太冷,宣恺顿了顿,没再继续。看了一眼高建华,大约是要送客。
我和裘安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失望。
之前的情报上说,这宣恺本就是世家子弟,大约也不懂打仗,没什么脑子。
看来我们只能等外出云游的荆州刺史返回了。
忽听林放“咦”了一声道:“这莫不是——前魏铁家所制魄泪砚?”
我们都没反应过来,只有宣恺肥厚的脸忽然露出激动得难以置信的模样,颤声道:“老弟——难道你……竟然识得此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