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守护中土人间帝王的紫微罗天宝诰守阵中出现了一道转瞬即逝的破绽。
就在这时,长安城上空响起一阵疾鸣。
金光闪现,快若雷霆,又似一头纵横天地的金翅大鹏,趁着紫微之气尚未来得及闭合,掠入长安城皇宫之中。
皇宫深处某座大殿,帷帘尽遮,烛光幽幽。
陈隆运看向直射而来的金光,眼中闪过一抹骇然,“剑气!”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狡猾,救下那三名鬼神后,逼得自己一怒之下使出拘鬼之术,从而开启了守护皇都的紫微罗天宝诰守阵。
真正让他惊怒的却是,那地府之主的第二剑,明显比第一剑快了十倍不止,竟然在毫厘之间,穿过了几乎不可能洞穿的紫微法阵。
如此阴险,狡诈,老谋深算……怎么会是一个僧人?
一刹那间,陈隆运的脑中闪过数个念头。
可他的鬼魂之身,却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
嗡!
金光剑气直接洞穿了他的脑门。
到这时侯,笼罩在长安城上方厚密如云的紫微之气方才作出反应。
千丝万缕、密密麻麻的紫微之气,宛如一阵流星雨坠入皇宫深殿,围剿向余势未散的佛门剑气。
一道道高深莫测的气息,也从皇宫内外各个角落升起,遥遥望向皇宫深殿。
无论是紫微之气,还是长安城中的高人们,全都慢了一步。
“寡人……不能……就……这么……死”
处心积虑,耗尽国力,方才修成皇鬼的陈隆运,努力捂紧额头的洞口,想要护住那不断流逝的太**元。
可终究只是徒劳。
轰!
他的鬼神之躯分崩离析,溃散瓦解开来。
与此同时,他手里的三生石,也失去掌控,脱离桎梏,恢复自由,向上飞起。
长安城上空,那一道道正在观望的气息无不躁动了起来,本能地探向皇宫,可未等靠近,就被浓郁的紫微之气阻拦了下来。
而在皇宫之中,却有三道高深的气息,飞腾而起,争先恐后,探向皇鬼所在的宫殿。
“原来这便是先帝化作鬼神的宝物。”
城阙上,叶天师口中念念有词,左手掌心生出一枚紫色神眼,右手则握着一把令旗,左右招摇,化出一阵风臂,寻找着三生石。
皇宫之北,蔷薇殿,一名清雅绰约、庄严圣洁的女冠看着水镜中皇鬼被杀的一幕,轻轻吐出一口气。
“如此,就笑纳了。”
她吐出的那口气,在水镜表面激起一圈涟漪,随后穿透水镜,进入画面中的幽暗宫殿,化作一朵红莲。
皇宫南边的内监阁中。
一名白发童颜、身穿三品官袍的内侍睁开双眼。
他的眸中泛起滚滚黑烟,转头看窗旁的墙角。
在那里立着一道人形灰影,朦胧模糊,正在低声咒骂。
那灰影感应到内侍监投来的目光,弯腰行礼,道:“寡人不幸受人暗算,还请贤师救寡人。”
内侍监淡淡道:“人死成鬼,鬼死成魙,陈隆运,你运道已尽,二死成魙,已无力回天。”
灰影再拜祈求:“当初是贤师传我鬼神之道,还望贤师再救寡人一次。”
内侍监道:“当初那不过是一趣÷阁交易。我传陛下鬼神之道,陛下则下旨灭佛毁寺,如今你我早已两清。更何况,天下间,除了那掌控轮回之人,再无人能救你。”
灰影身躯一颤,面露绝望。
没等它再说什么,一股宏大的法义从下方升起,将它缠绕,拖入地底阴间,堕入无间。
“这三生石,终究所托非人。既如此,便由某来接掌吧。”
内侍监一边观察着上方紫微之气的走向,一边掐捏印诀,口中念念有词。
猛然间,他眼底闪过一抹异样。
“怎么不见了?是那名地府之主……不,不可能是他。紫微大阵已经重新关闭,他绝不可能再进来。定是叶天师和太平仙姑中的一个?”
与此同时,城阙上的叶天师,和蔷薇殿中的清雅女冠,脸上也都露出费解之色。
那太阴奇宝,三生之石,竟然在他们眼皮底下消失不见。
“封闭长安城。”
“禁闭皇宫。”
两人隔空相望,一个神色淡漠,一个露出微笑,随后遥遥拱手。
……
皇宫西边,太平宫中。
两名仪态端庄、气质高雅的妇人正在叙着话。
主座上的乃是当今的皇后娘娘,与新皇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感情极好。
现如今,更是执掌三宫六院,母仪天下。
而坐于她对面容貌酷似的妇人,是她亲妹妹,早年嫁入孔国公府中。
十多名内侍宫女躬身侍立于旁侧,又有两名宫女跪于茵毯,手持蒲扇,护着刚刚做好的樱桃珍肴冻羹。
皇宫自有紫微大阵守护,高人们斗得再惊天动地,也影响不到后宫妃嫔、内侍宫女们,对于外界发生的剧变更是毫不知情。
姊妹俩正闲聊着家常,忽然间,从外殿传来一声尖叫。
皇后娘娘皱起眉头,问:“外面怎么回事?”
一名宫人趋步走进,看了眼一旁的孔夫人,低声道:“是、是孔公子,他突然大叫了一声,然后蒙住头跑了出去。”
孔夫人表情古怪,朝着自家姐姐歉意一笑:“这小子,自从上回随其父前往徐公老宅宣旨回来后,就变得古里古怪,还望姐姐多多担待。”
皇后笑道:“自家子侄,说这种客套话做什么。徐公老宅,我记得是剑南道上的一个小县城。”
孔夫人点头:“正是,那个县城名为文和。据那些同去的内宅侍卫们私下里议论,东流在文和县里就有些古怪。哎,也不知遭遇了什么,早晓得就不让他去了。”
“哦?”
皇后面露深思:“东流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魏国公那边怎么说?”
孔夫人苦笑:“魏国公府上巴不得赶明儿就把亲事办了,可那小子实在不像话,竟然说什么‘大业未成,岂能儿女情长’,迟迟不肯完婚。”
皇后轻叹口气:“这小子怎么如此糊涂,魏国公的孙女乃是长安明珠,多少名门望族都在眼巴巴地盯着。来人,去把本宫的那位侄儿‘请’过来。本宫倒要好好与他说道说道。”
太平宫外,某个偏殿的庖厨角落。
翻窗而入的孔东流蹲地抱头,死死捂住脑袋,满脸紧张。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掠过他光秃秃的头顶,只觉凉飕飕。
“我说头发啊头发,你怎么早不变晚不变,偏偏这个时侯变成叶子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