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县丞同样低咳一声:“那他那位突然不见的娘子呢?如此人物,美艳无双,似是一对神仙中人。”
吕无咎对宋县丞还是很恭敬,唱了个肥喏,方才低声道:“宋公莫被这双簧把戏给骗了,逸尘乃是一和尚啊。”
宋县丞面色怪异,摇了摇头,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酒楼掌柜急了:“可是吕捕头……”
“聒噪,过几日还你,我说话算数。”
吕捕头毫不理会李掌柜幽怨的目光,向宋县丞告罪,随后迈着四方步走回雅间。
胥吏差役们眼里透着戏谑,开起玩笑:
“吕君这一回可看走眼了。”
“难得难得,能让吕神捕碰壁,不愧是老宰相带回来的男人。”
吕无咎脸上浮起一丝怪异的笑容:“尔等谬矣。此人已被激怒,方才使出这等障眼手段,一切尽在某掌控之中。”
“难道吕君已经找出此人破绽?”一名捕快问。
“虽然没有,不过也是早晚的事。”
吕无咎施施然转过身,望向窗外的夜色深处,那道远去的人影。
下意识,又捋了一把颔下空气。
一副成竹在胸,从容镇定的模样。
然而掌心之中,却已沁出汗水,心里慌乱如麻。
‘出事了,出大事了!徐府僧人,好像真不简单啊!怎么办……哦,对,去找陈池!那小仵作能通鬼神,定能帮我解决此事!’
吕无咎并不知道,身后不远处,隐去身形的李九娘和青衣拥剑正注视着他。
“公主这位前夫君有‘银怪’虚耗暗中相助,又长住徐府,怕是不缺金银财帛。”拥剑喃喃。
“是啊,本想借夫妻之名,当众给其一趣÷阁巨财,让他一跃成为广元郡甚至剑南道首富,也算结清因果。现在看来,此路果然行不通。”
李九娘低语,清冷如月的眸中尤存着惊异。
她万万没想到,那虚耗竟是为了逸尘和尚而来。
以她的道行,尚不足以探听阴怪传音。
可那些虚耗对逸尘毕恭毕敬甚至隐透畏惧的态度却是一目了然。
虚耗虽然实力平庸,远未达到县主的层次,却是奉冥律而生的先天阴怪,放在从前,那也是地位不俗。
这美……这男僧,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半晌,李九娘道:“有点意思。这和尚倒是有些不简单,报恩之事,且徐徐图之吧。”
“得令。”
拥剑叉手应道,眼里飘过一丝怪异。
李九娘看在眼里,转过身,淡淡道:“本宫单纯只是为了报恩,拥剑,你可别多想。”
“是,属下自然明白。”
拥剑面无表情,沉声应道。
本来还真没多想,有公主这句话,得了,必须要多想了!
……大事不妙,这位小主子忙着撩和尚,一时半会是送不走了。
……
小楼轩窗前,周逸摘下巾帻,活动了一下光溜溜的脑袋,任由发汗的头顶享受窗外清风的抚弄。
香珠撸起袖筒,露出白皙雪嫩的肌肤,一丝不苟地冲泡姜汁,调匀水温,准备着和尚的睡前洗头水。
回来的一路上,她都未曾开口。
若说那场雨夜中的怪声还只是让她半信半疑。
那今晚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更是让她笃信,和尚绝非普通的僧人……至少也会一门空手取银的手艺啊,以后小和尚就不愁养活了。
和尚传小和尚。
小和尚传小小和尚。
小小和尚再传给小小小和尚,代代相传,做大做强!
就在香珠患得患失想日非非之时,耳旁响起周逸的声音。
“香珠啊,这文和县中,哪里可以找到幽静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