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别院里的人都走光了,留下个昏睡不醒的西林锦春和不知踪影的景宁,这舞歌行事会不会有些不地道?
原来,今日一早,舞歌已经得了消息,医馆里老师傅的师兄——当归,已经被郝不归和净月、微烟请来了香城,这会子应经在医馆里闲话家常了,晚上就会来别院。都到了这会子还不走,岂不是鸠占鹊巢?这才真的是不地道呢!
至于西林锦春,他不过是中了迷香,因吸入量过度,心神不定,为了避免自己做出什么有损形象的事,他自认还是躺着“昏迷”比较好。景宁经了这么许多事,早已不同往日,打她静下心来读书的那日起,西林锦春就已经放心她来去了。何况她那么聪明,何况他又在她身边安插了两名暗卫,景宁自然是无事的了。
舞歌和庚儿回到长乐坊,前头的百花厅已经坐满了客人,姑娘们服侍的也勤谨,小丫头子在一旁照应的也上心,在茶座中间过来过去递茶点的仆婢也是极有颜色的……看着看着,舞歌不由地拉住庚儿道:“咱们不如也寻个地方坐下来,看看今晚的舞如何?”
说着,便拉了庚儿往靠边角儿的茶座上坐去,正经八百地招手叫人上茶点。那唤作绍儿的仆人很是机灵,见有人招手,立时揣着单子上前,脸上含笑,声音清爽又低低地带着磁性:“小姐是两位吗?您看要吃些什么?”说着,把单子递了上去。
舞歌笑着看了他一眼,倒不急着接单子,问道:“你怎么只称呼我,却不称呼这位公子呢?”
绍儿微微一笑,道:“原是在下失礼了,只是在下实在眼拙,只看出您是位小姐,倒没看出来您身边儿的是位公子。”
这人长得眉清目秀,话答得不卑不亢,识人断事的本领也很是了得,舞歌欣赏的紧,便道:“今日,你就在我这里伺候吧,别的一应交给其他人。”
“只怕绍儿不能从命!”绍儿拱手施礼,话语间带出耿直的性子:“绍儿瞧着小姐是长乐坊的常客,那小姐定然清楚,长乐坊里的仆人是没有包场的规矩的。绍儿谢龗谢小姐抬爱,还请小姐谅解。”
这时候,恰巧箫声扬起,歌舞要开始了,舞歌便把目光投到舞台上去,将绍儿晾在了一边,也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她倒要看看,这小伙子要如何应对。
庚儿知龗道其中玄妙,自然也要陪着舞歌演戏,他了然一笑,正要往舞台上看去,不想,绍儿已经施了礼,道:“有劳公子了,一会儿我们就把茶点给您送上!”
这么把单子往桌子上一搁就走了,倒弄得庚儿傻乎乎的,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看看舞歌这会子正盯着舞台上看得认真,扁扁嘴,只得也往舞台上看去。
花移影动,灯光摇曳下,红缨着一身桃红渐色大摆流苏衣裙,自花树后头一点点显现出来,依着管弦的曲调自舞了一段《江南春》。那眉眼,神情,步法,节点都是和的极好龗的,比之海棠,虽无她的妩媚娇艳,却是满目含情,每一个动作,从头到脚都带出一股子生机来,连带着那一身的舞衣似乎都有了生命,自生出一种风情来。
一曲终了,舞歌带头鼓起掌来,霎时间,百花厅里叫好声一片,只是,那重重的油彩遮住了红缨的面容,海棠原先就是最爱玩儿花样的,如此,倒叫人觉得红缨这一番歌舞,皆是海棠的手笔。
原本满心欢喜的红缨,心情一下子低落到谷底,默默地看着台下众人为之欢呼的场面,耳朵里灌满了海棠的名字,一瞬间她的笑容骤然枯萎下去,呆呆地竟忘了退下。旁边做花树伴舞的叶儿看了,少不得拉她一把,好歹叫幕布拉上的时候将她挡住。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快些去换衣服,下一场就要开始了。”叶儿见红缨仍旧站着不动,着急地提醒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