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人都比较机灵,还有长安城其他八家彷市的商贩们看到东市车马络绎不绝,往来的都是达官显贵,富商豪贾,在李家的商铺、酒楼乃至大药房消费一次,都需要成堆的铜钱付账,如此商机若是不眼热才怪,就一个个托门路找熟人的,央求李家允许自己租赁一间两间门面房,在这里做生意。
现在,李家的管家大娘子卫氏,还有卫大都成了红人,他们原本就是长安的老住户,现在街坊做生意的求上门来,对他们说话的态度贱卑的要命,这很能让卫氏萌生衣锦荣归之感,也就含笑答允了。
自从卫子夫含羞告诉母亲自己已经被家主收房了之后,卫氏在李府走路都腰杆笔直,跟李瀚说了街坊的要求,李瀚痛快的就答应了。
建造门面商铺并不需要复杂的构造,按着原先的规划,把大药房紧邻的地方,盖起来一整排一整排的两层小楼,底层分一间、两开间、三开间三种规格,楼上则是住房,统一向外租赁,第一次推出五十个铺面,一个时辰不到就哄抢一空。
还有最繁华的,是李瀚在不远处划定的农贸市场,里面都是一个个洁净的木台,上面盖着雪白的麦秸秆棚子,防雨防晒,四下通透,不收租金,农民们可以自由出售自家的蔬菜、水果、粮食、家禽。
城郊的农民们发现了这个好地方,每天天不亮就在横门跟厨城门外排队等候,开了城门就蜂拥而入,进入市场占据摊位。
李家专门聘用了一些街市上的泼皮光棍,让他们维持秩序,经过李家从匈奴回来的亲卫队培训过后,这些原本的害群之马瞬间改邪归正,荣誉感十足。每天穿着李府发放的专门工作服,腰里别着棒槌样的武器,在东市巡逻,处理纠纷公正严明,俨然成了最合格的保安。
获得商户的尊重之后,这些泼皮们更加找到了存在感,现在谁提议让他们恢复以前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生活,他们能大口价啐对方,谁脑子被驴踢了,才放着这么荣耀的工作不做去当坏人啊!
因此。长安县令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这给他减少了多少麻烦啊。
三公的马车缓缓走过街市,看着干净整洁的街道,宽敞平展的马路,路两旁种植着两排洋槐树,这种树容易成活也容易长大,最妙的是春日开花,一街两行都是甜香。
李瀚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妈妈用槐花混上面粉,打进去鸡蛋。放上盐跟花椒粉,搅拌了在饼铛里摊成煎饼,咬一口,甜香满口。这几乎成了穿越后李瀚的心病,故而下人请示种什么树的时候,他冲口而出“槐树。”
李瀚坐在三公的车辕上当向导,刘舍是第一次过来。他惊讶的看着好似在他记忆里从不存在的新城市奇迹般出现,一路繁华让他目不暇接,啧啧叹息。他对这个地方的一切都有一种由衷的喜欢。
很快,刘舍又有了新的疑惑,开口问道:“李瀚,为何街道两侧每隔一箭之地,就放置一个木箱啊?这样式还如此奇怪,为何在侧面开口?”
李瀚答道:“那是垃圾桶,这里严禁往地面上丢垃圾,果皮杂物统统丢进去,一早一晚有专门的清洁工来用牛车收走统一处理。”
“我说这里怎么如此洁净,原来是这样啊。”刘舍叹为观止的说道:“你如何让经过的人遵守这一点呢?”
李瀚一指几个排成一排的保安说道:“看到了吧,整个东市有专门的维护队,这些保安就是负责维护秩序的,他们会提醒市民遵守规则。”
三公都看着那几个保安,他们身穿灰色的奇怪服装,上衣对襟,下身是同色的管裤,没有外袍也没有襦裙,只是腰间系了一条四指宽的牛皮腰带,上面还吊着一根棒槌样的木棍,头顶带着奇怪的圆顶帽子,正前面用红布绣了几个字“东市安保”,倒是十分的精神。
突然,程不识叫道:“咦,为首那个,不是上次偷牛被抓的泼皮杜铜锤吗?怎么他会在这里?”
李瀚笑道:“程伯伯,小侄这里找的保安统统都是破皮无赖,他们现在工作起来兢兢业业,早就改邪归正了,长安令因此都去我家感谢过三回了。”
程不识沉着脸说道:“这些人生性惫懒,欺压良民成了习惯,到这里来维持秩序,岂不是更给了他们作威作福的机会,李瀚,你此举恐怕不妥吧?”
李瀚指了指前面说道:“您自己看。”
马车的三面车帘统统都掀开了,只见一个老汉吃力的拉着一辆没有牛的板车,上面堆满了木炭,显然是去农贸市场那边售卖的,可怜他白发苍苍,面黄肌瘦,估计又累又饿,把车子拉的摇摇晃晃。
那几个保安快步跑过去,一个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递给老人,另一个人塞过去一个水葫芦,杜铜锤接过老人的车辕,轻松地拉着板车在前面走,另外几人有的扶着老人,有的帮忙推车,簇拥着走进市场里去了。
“这就是程伯伯担心的作威作福?”
程不识惊讶的问:“你是如何让他们改邪归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