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夜晚的小县城,格外的黑。
透过天上挂着的半轮明月,可以模糊的看到,小小的房间里,烧的火热的土炕上躺了一大一小两个人,都紧紧的盖着厚实的棉被,在热乎乎的被窝里睡的正熟。
郑慧雅睡梦中,感觉到肚子坠的疼的厉害,迷迷糊糊的就从炕上趴起来,准备像往常一样去卫生间,却“砰”的一声撞到了墙上。这一撞,痛的她“嘶”的一声咧嘴,却并没把她迷糊的脑子撞清醒了,她转了个圈,下意识的推门就往卫生间走。
迷糊中还想着,外面怎么这么黑呀!
要知道,她家靠着一条主道,发达的经济让这个小城的路灯常常到后半夜才关,每天她半夜时起夜都不用开灯。
“叮了桄榔”一阵声响,郑慧雅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里屋的灯亮了,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人推开门,借着里屋透出来的昏黄的灯光,看着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正迷糊的表妹,又惊愕的看着被她碰掉地的一个空的饭盆,问道,“慧雅,你干什么?”
郑慧雅愣了一下,使劲的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可越清醒越糊涂,她使劲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后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眯瞪着眼睛迟疑的问:“你,你是表姐?”接着又摇头,不对啊,表姐怎么会这么年轻?她真是睡糊涂了,不过,此刻肚子里翻滚的厉害,绞着劲的痛,她脑子里这么一闪而过,根本来不及细想就弯着腰,捂着肚子呻*吟,“哎呀,嘶,我肚子好疼啊,啊,不行了,我要上卫生间。”
卫生间?
她说的是厕所吧,这个表妹虽然能干,可从小就知道臭美。听这话说的,还挺讲究的。不过,这名字倒也挺贴切,还好听,就是听她这个农村姑娘说出来有些怪异。
张雅兰指着门口地上的一个胶皮桶,“大半夜的,外面冻死个人,你把尿桶拎你那屋就行了。”
郑慧雅瞅了眼地上装了能有十公分水的胶皮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开什么玩笑,她可是肚子疼,哪能在屋子里方便,这也太不讲究了。
“那你去外面茅房,我把手电给你拿来,”表姐笑着摇头,估计她也不好意思在屋里方便,这家里还有男人在呢!她说着转身回屋取了手电筒递给她,“这大冷的天,你出去得穿上棉袄,这么出去一会儿就得冻成冰棍了。”
郑慧雅一抬头看到门口挂着一件绿色的军大衣,这款式有年头没见了,她心里又一闪而过这念头,趿拉上门口的一双棉靰鞡,推开门就跑。
东北冬天的夜晚格外的寒冷。
凛冽的北风寒号着,打着旋的呼啸着,郑慧雅刚一出屋子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觉得全身都要冻僵了,原先一直迷糊的头脑立刻冻的有些清醒。
可是肚子绞着劲的疼,她顾不上想那些不对劲的地方,循着本能跑进菜园子里,进了木板钉的厕所,褪了裤子蹲下。
过了好一会儿,肚子不那么痛了,蹲在厕所里,她的理智渐渐的回笼了:年轻的表姐,室外的厕所……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不能想不能想,这世上没有鬼,她不能这样自己吓唬自己。
她闭上眼睛,觉得自己是太累了,才会产生这种幻觉,可她又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蹲在室外四处漏风的厕所里。她决定不想了,要想也想不明白,这味道熏着,她脑袋能清醒才怪。
肚子畅快了,她这才发现自己没带纸,也不是没有纸,她的左前方就有一个木头盒子,上面的木头盖子盖了一半留了一半,里面露出一个正反面都写满了钢趣÷阁字的田字方格本来。
郑慧雅囧了,不过也顾不上许多,寒北吹在屁股上,刺骨的疼。她赶紧撕了几页纸,竭力忍着身体和心理的不适,处理干净后,逃也似的跑回屋。
门边有一条灯绳,她随手一拉,灯亮了,表姐在里屋喊道:“慧雅,赶紧睡觉,明早上还有事呢。”
她随口答应了一声“哎”,接着自己愣住了,这声音是自己的?这样清脆,这样甜美,这样的……年轻。
她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犹犹豫豫的往门后的盥洗架前一站,上面挂着一面长约一尺半,宽有一尺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