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住进了最好的宾馆,一天的整休过后,他们就出去找花卉市场。
斗南花市,位于滇池的东北线,这里气候温暖,地势开阔,非常适合鲜花的种植。
凌晨三点钟,市场的内外就已经人头攒动,一辆辆小卡车,把刚刚摘下来的鲜花运到了这里,工人们正在卸货。而旁边还有许多老乡,他们挑着担子,提着箩筐,把自家种植的花朵也拿来卖。
萌萌他们四五点钟到达这里的时候,人就越多了,那些小卡车已经不见,出现在市场上的是卖鲜花的档主和摊贩,旁边还有正规的店铺,专门给人批发。
无论是老冯家里的谁,都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鲜花,它们五颜六色、千姿百态,按照品种和颜色码放好,整整齐齐的一垒一垒,竟然好像菜市场里的大白菜,随便人家挑选。
萌萌走进了这个巨大的露天市场,不一会儿就看花了眼。
玫瑰,各种颜色的玫瑰,不管是红的、黄的、紫的、白的,还是更加稀罕的黑的、橘红色的、蓝的,这里全都有。单独的一支只要三毛钱,一大捆也只要六块,还新鲜得沾满露珠,看上去水灵极了。
除了玫瑰,这里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鲜花,什么满天星啊、勿忘我啊、非洲菊呀、金百合,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来的花儿,让这个市场充满了花香,连附近的蜜蜂也被吸引了过来。
二娃也看得眼睛都花了,他赞叹地说:“哇,这么多花,他们全部是自己种的么?”
旁边的档主刚好听到了这句话,就用他那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说:“是啊,全部是自己种,老板你们是外地来的吧,看看我家的花。”
冯老头发现他面前摆的都是绿植,忍不住向他打听道:“老板,你知道这附近有卖兰花的么?我们想买一些野生兰。”
那个档主刚想摇头,转而又想起,立刻说:“有有有,王秀华今天没来,他家就是专卖兰花的,在他们斗南镇很有名。”
冯老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正主儿,赶紧说:“老乡,我们就是来买兰花的,你认不认识那个人,可以帮我们介绍么?事成了以后,我们给你五十块钱介绍费。”
那档主眼前一亮,啥也不说了,直接就把档□□给了旁边的人,他自己走出来,热情地说:“我当然认识,这就带你们去。”
像他这种卖绿植的小摊贩,有时候一天下来,也赚不到五十块钱,所以他对冯老头他们很感激,做起事情来也很周到。
他带领着冯家人走在市场上,自我介绍说:“我名叫和木头,是丽江人,大家都叫我木头或者小和,老板你们要买兰花,这市场上也有,我先带你们去看看。”
偌大的市场,当然不会缺少卖兰花的摊子,冯老头他们都去看了,发现里面大部分都是人工种植的,一点儿特色也没有,完全就是大路货,根本不值得购买。
但也有几个小摊儿,卖的是野生兰花。
听那些档主说,他们都是从山上采挖来的,数量也不多,平时就养在家里,等赶大集的时候才拿出来卖,居然也不是很贵,甚至由于没有人工施肥,品相没那么好,还比旁边的养殖兰花要便宜。
萌萌蹲下来挑选,她是养兰的高手,自然有一套挑选兰花的办法。
她先是用手摸了摸盆里的泥土,确定它们微微湿润,证明这批兰花没有缺水。
然后她伸手捏紧了兰花的根部,小心翼翼地轻轻摇晃两下,发现它不怎么动,这就是已经在里面生根了,不是临时种进去的,也不是接种的假兰花。
对面那个摊贩,看到萌萌熟练的手法,就知道她是个懂兰花的人,至少也不是可以蒙骗的。
他就照实了说:“我家的兰花,都是我亲自从山上挖来的,没有伤到根,一直养在屋檐下面,也不敢让它们长时间晒太阳,你看,那些叶子长得多好,都没有斑点和发黄。”
这正是萌萌想问的,这个档口的野生兰,是整个市场上最好的,虽然品种不稀奇,但是那些兰花的叶子都长得肥厚,脆生生的,仿佛一掐就能出水。
她就带着怀疑问:“老板,你给它们施钾肥了吗?我看这叶子有点儿绿啊,像催出来的。”
那摊贩使劲地摇头,否认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施肥。野生兰讲究的就是野生两个字,我从山上挖下来就是这样了。你们可能不清楚,在我们云南,植物都生长得很好,绿一点儿不奇怪,等它开花了呀,那花能持续好长时间呢。”
和木头听到他这话,也跟着帮腔说:“没错啊老板,我们云南的植物就是这样的,花期特别长,只要不是在山上,一年到头都是绿的,我能保证他这兰,绝对没有施肥。”
萌萌相信了他们的话,每个地方的水土不同,养出来的植物当然也不同,这里的气候像天然的大温室,兰花绿一点儿肥一点儿,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直接拍板说:“你这里的兰花,我都跟你买了,你家里还有么?如果有的话,你去把它们带来,我待会儿还跟你买。”
“有!”那摊贩高兴坏了,没想到只出一次摊儿,他就做了这么大趣÷阁生意,当场就咧开嘴说:“我家里还有一些,我老丈人家也有,我邻居他家里也有,我们那条村子,有几户人家都养兰花呢,老板你都要不?”
萌萌思忖着说:“如果都是这样的质量,那我就都要了。如果不是,你们也可以带来,我看看再说。但我要告诉你们,不要拿养殖的兰花来糊弄我,我看得出来。”
“不会不会,保证都是纯野生的。”那摊贩赶紧保证。
萌萌点了点头,也不发表意见,只指着和木头说:“你们认识的对吧,我们还要去斗南镇一趟,你们回来找不到我,可以到他那摊子上等。”
兰花摊贩说啥都答应,不住地点头说:“没问题,老板我这就给你们打包好,你们是装在筐子里还是?”
睿哥儿就跟他说:“我们开了车子来,停在外面,你打包好以后,顺便帮我们也抬过去吧。”
“好好好。”摊贩很好说话,他麻溜地打包起了兰花。
为了方便携带,他这里的兰花种的都是塑料盆儿,虽然样子埋汰,可也确实起到了方便的作用。
他装了满满几个筐子,跟别人借了一辆手推车,就跟着老冯家的人走出了市场。
“哎呀老板,你们开大卡车来呀?”摊贩站在一辆巨型的大卡车前面,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他结巴着说:“老,老板,你们开这么大的车子过来,是准备买多少兰花?”
冯老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和木头,有心试探真假,就顺势问他说:“我们准备去拜访斗南镇的王老板,听说他是这里最大的兰花批发商是吗?”
那摊贩想也不想就说:“对,你说的是王秀华是吧,他家二十年前就卖兰花了,跟我老婆是一个地方的人。他家的野生兰,都是在全云南收购的,还派人去到贵州也收购,都卖到东南亚去了,你们找他就对了。”
得,那就是正主了,冯老头消除了疑虑,赶紧谢谢他,就叫上和木头,几个人坐上车子,开着它往斗南镇去。
这一路都很顺利,路上甚至还铺了水泥,车子非常好走,一直开到了斗南镇,前面有一个小广场,睿哥儿本想在这里停下车子,和木头却阻止他。
“往左边开,王老板的基地门口有地方可以停。”
睿哥儿就依着他的指示,把车子开到了基地的门口,才熄了火停下来。
所谓的基地,其实就是绵延开来的几十座大棚,旁边还有露天的场地,也种满了鲜花,看来王老板的业务范围还不小嘛。
而在基地的外围,绵延上百里,全部种满了各色花卉,都开得缤纷多彩,恍若花的海洋。就是不知道,它们是不是王老板的了。
和木头上前去拍门,来应门的是王秀华的老娘,她看了看他们才说:“今天他媳妇儿家里有事儿,他去帮忙了,你们是来买花儿的么?”
和木头说:“是啊,他们是南方来的大老板,准备到你们家采购一批野生兰,在斗南市场上遇到我了,我就把他们带来。王大娘,生意上门了,你快去把你儿子喊回来。”
王大妈这才注意到了门口那辆车子,很显然它是这波客人开来的,这么大的车,如果全部装满了,货可不少啊,这真的是一趣÷阁大生意。
她非常重视,当场就扬起笑脸,热情地招呼他们说:“你们快进来,我先叫几个伙计带你们去看,再叫我儿子回来,他大舅哥儿子今天娶媳妇儿,也在我们村儿,你们等着,很快的。”
她打开了大门,欢迎着冯老头他们进来,还扬着声音喊着屋子里的人:“老头子嘞,来客人啦,你出来泡茶给客人喝。”
大伙儿走进了院门,这才真正开清了这栋宅子的全貌,哎呀妈,它的的院子真大,样式也建得挺漂亮的,很有一种少数民族的风采。
王老头儿从屋子里出来,他戴着黑色的头巾,黝黑的脸上布满沟壑,笑起来像一朵菊花似的。
“客人好,欢迎欢迎,都跟我进来里面喝茶。”
王家的客厅也挺气派的,样式很古朴,地上却铺满了金碧辉煌的瓷砖,一座镶嵌着翡翠山子的五扇屏风,摆在了最后面。
在它的前面,就是喝茶的地方了,同样非常气派。巨大的红木根雕,打磨得非常光滑,雕工也相当不错,随着王老头儿泡茶的动作,那下水口儿的烟雾,还阵阵地往外冒。
看到他们家这条件,冯家人就知道他们的生意做得不错,要不然置办不起这些家具。
和木头负责给他们介绍,他指着冯老头说:“老叔,这位是南方来的冯老板,和他家里的人,另外这位是张老板,也是跟他们一块来的。”
王老头很会来事儿地说:“欢迎欢迎,你们要买什么兰花,我家里都有,先喝几杯茶,等一会儿我再带你们去看。”
冯家人也不着急,都静下心来品尝着茶,是云南典型的普洱,应该是比较名贵的品种,滋味儿还不错。
喝完了这杯,冯老头就说:“王总,听说你们是整个斗南最大的兰花批发商,我刚才看到外面有很多大棚,都是种兰花的吗?你们家的兰花,是野生的多,还是养殖的多?”
王老头儿笑呵呵的,却一点儿也不谦虚。
“我们不光在斗南,在整个云南都是最大的。在下面的各个州府、各个市,我们都派了人去盯着,只要出现野生的稀有兰花,最终都会卖给我们。所以你们放心,我们这里的兰花,保证都是最好的。”
他喝了一杯茶润润嗓子,又接着说:“不过嘛,野生的兰花虽然很多,但变种的少,能够变出稀罕品种的就更少。我们家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培育了,到现在也才繁殖出十几个新品种,难啊。你们待会儿去看就知道了。”
他这么说,冯家人就了然了。
看来这个王家收购了野生兰以后,就靠着自己繁育新品,再把新品种规模化养殖。他们最大的利润,应该就是来源于那些规模化的兰花了。
虽然是新品,但是萌萌却不太稀罕,她的目标还是放在那些真正的野生兰上面。
冯老头和冯老太对看了一眼,都隐隐有些得意,还是他们家萌萌有本事,想让兰花变异就变异。
茶过三巡,王老头儿觉得差不多了,终于站起来说:“让客人久等,我们现在就过去看吧。”
他率先走到了院子,放开嗓门吆喝起来,用的是他们当地的土话,让人听也听不懂。
随着他的声儿,就见几个年轻小伙儿从后头走出来,他们的头上,都缠着蓝色的布带,看着也是少数民族。
对于这些人,王老头儿就没有再介绍了,而是招呼上冯老头他们,准备出门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穿着汉族人的现代衣裳,玫红色的POLO衫打底,外面罩着一件夹克样式的灰西装,腿上穿着深卡其色的工装裤,有些不伦不类的,他却走得格外自信,有些发胖的脸膛晒得黑红黑红,一笑起来特别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