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小伙子已经动摇,很有可能下来跟他谈判,突然间却局势逆转,那个意外冲出来威吓的人肯定要承担责任,他现在还不知龗道这人到底是看热闹的闲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人,现在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追究他。
有一件事能够肯定,那个小伙子突然绝望地跳桥,绝对是因为那家伙的一番威胁。
这家伙的一句威胁竟然超过了堂堂青原市长作出的保证,逼迫着他走向绝路,这让伊海涛又是羞辱又是愤怒,他一会站起,一会坐下,他在心中发誓,一定不能这样轻易了结,一定要给死者一个公正的答复。
朱敏文打了电话来,他下午开完后立即返回青原,他告诉伊海涛已经给各个方面打了招呼,尽量满足死者家属的要求,死者按最高金额赔偿,但前提是,必须强调这不是政府责任。
虽然对朱敏文有一些看法,这种时候伊海涛心中还是感到温暖。
快下班的时候,楚天舒回到办公室,长舒一口气说:“总算平息下来了。”
伊海涛从座位上站起来,楚天舒说:“死者的哥哥已经代表家属在赔偿协议上签了字,并且同意不再生事了。”
伊海涛依然没有说话,但他看出了楚天舒的眼中写满了疑问和愤怒。
楚天舒迟疑了半晌,说:“秦达明亲自出面和家属谈的,赔偿是最高金额,补偿也高得有些离谱,公安局的郝建成也出了面,他告诉死者家属,死者本身的行为就是错误的,违法的,扰乱社会次序,破坏社会稳定……”
伊海涛喃喃说:“谢龗谢,谢龗谢大家。”
“当然最要感谢的还是朱书记。”楚天舒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朱书记给各个方面都下了死命令,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维护政府形象,维护社会稳定。唉,威胁加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啊。而且,秦达明答应所有的赔偿都由擎天置业承担,不给政府添麻烦。”
伊海涛蓦然回头,看着楚天舒。
楚天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伊海涛问:“秦达明怎么突然有了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听得出来,伊海涛的话语中充满了对秦达明的讥讽和不屑。
这说明,他也意识到了幕后部分的真相。
楚天舒愤愤不平地说:“他惹出来的事,当然他要出来揩屁股。”
这一次,楚天舒没有等伊海涛示意,便主动坐了下来,把心里的疑问和愤懑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老师,这可是一条人命啊,就这样说没了就没了?”这句话一直憋在心里,楚天舒不吐不快。
在伊海涛面前,他一点也不肯隐瞒,他已经考虑清楚了,要鲜明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尽管在给死者家属做工作的时候,他站在了维护政府形象,维护伊海涛利益的立场上,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要和那些人一样,要漠视这一个生命。
是的,这个时候,尽快平息事端是符合伊海涛的根本利益的。
楚天舒只有无奈地接受这个现实,追随伊海涛勇往直前,不能动摇,但是,他的良知绝对不能接受自己因此而成为一只附着于官场的寄生虫,他要为弱者讨回一个公道,即使不是现在。
“人命关天,不能不了了之。”伊海涛自语一句,突然问:“小楚,你看清楚没有,现场那个威吓死者的人是谁?”
他一直对这个人耿耿于怀,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跳出来捣乱,那个小伙子肯定不会死!
楚天舒说:“我没看到人,但我后来打听过了,这个家伙是长期跟着擎天置业干活的一个小包工头。”
“难道秦达明疯了?闹出人命来,对他有什么好处?”伊海涛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他马上问一句:“这家伙人呢?”
“失踪了。”楚天舒说:“我问过了公安局的郝局长,他说,大家都忙着救人和维护治安秩序,这家伙估计是趁乱溜了。”
“溜了?”伊海涛颇为不解。“小楚,你认为是这么简单吗?”
“当然不是。”楚天舒正犹豫这要不要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既然伊海涛问了,他也就毫不隐瞒了。“我认为,秦达明只是想借民工讨薪对政府施加一点压力,趁机谋取资金支持,绝对不会愿意闹出大事来,因为,无论从赔偿还是从工期的角度来讲,这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为了压抑住内心的愤怒,楚天舒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我怀疑,这个事件背后还另有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