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嬷嬷听了丫鬟的话,连忙加快脚步往前走。
正面是五间禅房,正中间那间供奉了一尊手捧白瓷净瓶的观世音佛像。面前香案炉子里的香烟还没有熄,满屋子都是一股浓郁的檀香味。
不过这屋里却没有人。
冯嬷嬷便转过身往东梢间走。
原来这里是个小小的净室,里面简单的陈设了一张小方桌和两只蒲团,帐幔之类的颜色也都很素净,唯有临窗小几上放了一只白釉小瓷瓶,里面斜斜的插了两枝红梅花,是这室内唯一算得上的鲜艳颜色。
有一个妇人背对着冯嬷嬷跪坐在一只蒲团上面,正在提趣÷阁抄写经书。身上的衣裳穿的也很素净。只是明明看着身姿还是纤细的,却是一头银发,瞧着实在是有些不相称。
冯嬷嬷小步走上前,对这人行礼,口称娘娘,态度极恭敬。
就听得这妇人幽幽的叹了一声。随后就听到她说道:“冯嬷嬷,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再不是什么娘娘了,怎么你还是叫我娘娘呢?”
说着,将手里的毛趣÷阁搁在桌面的趣÷阁架上,抬起头来看冯嬷嬷。
看相貌,分明还不到四十岁,但若只看她的满头白发,却如同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妪。
冯嬷嬷心中难过,面上的笑容就有几分勉强:“是老奴记性不好,惹您伤心了。”
只是不叫她娘娘要叫她什么呢?长公主?她自己是绝对不接受这个称呼的。夫人?那也太折煞她了。
想来想去,也只能说娘娘的父亲是个心狠的,竟然做得出那样的事来,却将自己唯一的一个嫡女抛到现在这样的一个地步。
阮云兰摆了摆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问冯嬷嬷:“你今儿出去,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话?”
冯嬷嬷素来只跟着她在这寺庙中礼佛诵经,极少出门的。不过有时候皇帝会叫人过来召见冯嬷嬷进宫,问一问阮云兰的近况。
知道即便召见了阮云兰她也绝对不会进宫,而且父女两个人现在就算见了面其实也无话可说,阮云兰反倒又会说起往事,指责自己的父亲。
冯嬷嬷便将她今儿进宫之后皇帝问她的话都说了。无非也还是如同一样一样,问的都是一些饮食起居上的事罢了。
阮云兰听了就冷笑:“他这是巴不得我早点儿死了才好。只要我还活在这世上,就相当于时刻在提醒他他的那个皇位是抢了他自己女婿得来的,有多么的肮脏。只有我死了,他才会觉得心里舒服。”
冯嬷嬷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天底下只怕没有哪对父女之间的关系跟他们这样奇怪了。
阮云兰也说不出话来,紧紧的攥着手里的佛珠。
但凡提起她的这个父亲,她心里就只有满腔的怨恨。
气氛一时很尴尬诡异起来,冯嬷嬷不敢再说什么,就低下头来。
一眼看到手里还拿着的糕点盒子。
为了缓解这个气氛,她就陪着小心,将先前她如何遇到元宵,又如何送了他回家,见到他母亲,随后又如何看到许攸宁和叶蓁蓁那一对兄妹的事都说了。
就当是说个好玩儿的事讨阮云兰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