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从阿澈那里拿了宾利车的钥匙,离开了医院。
……宁溪晚上实在是睡不着,拿了一床毛毯窝在沙发上休息。
迷迷糊糊间,她像是回到昨晚她和小姨促膝长谈的场景,小姨很高兴,笑得很从容优雅,接下来却画面一转,背景变成了小姨被推下楼的那个楼梯间……她看到一道残影突然把小姨狠狠地推下了楼!她拼命地想看清那道残影的脸。
可是距离真的太远了。
而且那个男人逃离现场时一直低垂着脑袋,她只看到了他穿的礼服……礼服是深色的,也没什么特色。
当她的思维要从这个场景掠过时,礼服的袖口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也许是因为和小姨争执拉扯过,袖口内衬被外翻,露出上面绣着繁复的字母花纹,N&L。
这个花纹在宁溪眼前放大,惊出她满身冷汗。
那是她为宁凯独家定制的款式,让他在婚礼上穿的!难道在楼梯间和小姨对话的男人是爸爸?
不,不会是他的。
他明明不认识小姨……宁溪瞬间变得很不安,恍然间又感觉有一股寒意正在逼近,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
尽管脚步声很微弱,宁溪还是警惕地醒了过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伸手不见五指,她看到临窗的位置矗立着一道高大的身躯,尽管认不清他的五官轮廓,但他的气息宁溪很熟悉!是战寒爵!宁溪在沙发上摸到了遥控器,摁开了灯。
卧室内顷刻间变得无比明亮,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虚眯着眼睛,过了一会才适应了这道光线,望着战寒爵深沉的面庞,眼眶有些濡湿,声音也含着委屈:“你终于回来了?”
战寒爵顺着明亮的光线,直勾勾地盯着宁溪。
一秒、两秒、三秒……然后他快步走了过来,伸手猛然将宁溪捞进了怀里,力度大到像要把她嵌入自己的骨血。
宁溪怔了一会,然后抬起双手回抱住他,用力嗅着他身上消毒水的清冷气息:“你的电话没有人接,我很担心你,小姨的手术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手术已经做完了,但小姨身体很虚弱,医生说接下来十二个小时是危险期。”
战寒爵的下颌抵在她的肩窝里,语气越来越沉重,好似陷入了迷雾里,透着无穷无尽的迷茫:“也许,明早就会有人告诉我,世界上再也没有小姨了。”
“不会的!”
宁溪心跳漏了一拍,她也曾失去过最疼爱自己的人,所以她很能理解他此刻的痛苦哀戚。
可是除了安慰,她什么都做不到。
“小姨做了那么多善事,老天爷不会残忍带她走的。”
“如果小姨不在了,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宁溪,答应我,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的。”
战寒爵语气里难得带着一丝软弱和挣扎,五指穿过她柔软的发梢,低眸逼视着她。
她嗅到他滚燙的呼吸,哽咽着点头,伸手捧住他的脸,认真地和他凝视。
“会的,我会在你身边的,伤痛改变不了过去,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小姨一起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我相信小姨也不希望看到你因为她沉浸在悲伤里,如果你不放心,我现在就陪你去医院,寸步不离地守着小姨,好么?”
战寒爵沉默地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拥着她。
时间久到宁溪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战寒爵却轻轻地推开了她:“你是孕妇,在家好好休息,我去医院守着就行了。”
“我想跟你一起去……”宁溪刚说出口,战寒爵就把她抱回了床上,扯过被角给她盖上:“听话,别给我添麻烦。”
“可是……”宁溪哪里能真的放下心,而且她总觉得战寒爵刚才有点奇怪。
“没有可是!我不能做到守着小姨的同时还要分心照顾你。”
战寒爵态度强硬,在她的额角吻了一下。
宁溪无奈地留了下来,看到他匆忙换了件衣服,然后拿着一个袋子要出门,刚走到门口时,他突然顿住了脚步,扭头深沉地望着宁溪——“你真的听不出来和小姨说话的那个男人是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