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来带你走。跟我回圣母那里吧。”他所言圣母,既是指满非月。
雪芝哭笑不得:“若你还有良心,记得我第一次救过你,便不该这么做。”
“我当然记得你救过我。你还不满意我的报恩方式。”
“所以,你还欠我的,对不对?”
丰涉眉开眼笑,点头点得特带劲儿。雪芝道:“所以,你应该重新报恩一次,对不对?拜托,这一回放过我。”
“可是,让你进入伟大的玄天鸿灵观,是对你的报答,对不对?”
“当然不对。你想,我到鸿灵观,肯定还要跟你发生同门纷争。若你放了我,下次再见面,大家都是朋友,可以互相照应,对不对?”
丰涉眨眨眼:“好像也有道理。”
“也好。”丰涉走近几步,鼓起半边脸。
“你做什么?”雪芝下意识后退一步。
“香一下,说‘丰哥哥你好帅好英俊我都快被你迷死了求求你放过人家嘛’,我便放你走。”
这对很多可爱的姑娘来说,或许再得心应手不过。但是,重雪芝不是可爱的姑娘,念到这句话,她立刻想到的人,又是一个她连名字都不想提的死丫头。于是,丰涉的香香变成了锅贴。他捂着脸,咬牙切齿道:“你完了,跟我回去!别以为你漂亮我便不敢打你!”
雪芝转身便跑,被丰涉捉住手腕,俩人打了起来。丰涉的武功自然亚于雪芝,三招便落了下风,最后他后退几步,戴了手套,从怀中拿出一颗黏黏的小球。雪芝立刻不动,咬牙道:“卑鄙。”
“哈哈,我姓卑名鄙,字下流。”说罢,丰涉便走过去,手中捏着恶心的小球,凑过去想亲雪芝,“跟丰大爷走吧。”
这时,一把折扇打在丰涉的手腕,他的手不受控震了一下,那黏球飞了出去。丰涉倏然回头,身后一个雪白锦衣男子微笑道:“这位小哥若不介意,在下把妹子带走。”不经丰涉允许,他已用扇柄对雪芝勾了勾。
雪芝立即跟上去,小声道:“上官公子,人生何处不相逢,真是太感谢。”
“不客气。方才见你出现,我便说何故这么快到了长安,原来是被人追杀。”
丰涉闪到他们面前,看看上官透,蹙眉道:“你怎么还没死?”
上官透撑开扇子摇了摇:“也是,才摸了毒虫卵,或许一会儿便会死。重姑娘,我们走,回头我若猝死,你可要小心。”
丰涉打开葫芦盖儿,抖出一只毒蝎子。他提着蝎子尾巴,扔向上官透。上官透身形一闪,挡在雪芝面前,一掌击落了蝎子,合扇,击中丰涉的腹部。丰涉连退数米,弯腰捂着肚子:“你……你在耍什么把戏?”
“看你年龄不大,下手竟然如此残忍,我对男子可怜香惜玉不起来。识相便走远些。”
上官透跟雪芝离开。
不多时,满非月便从树林中跃出:“走吧。”
“圣母?你在这里?”丰涉先是吃惊,后是恼然,“居然不出来救我!”
“我都说了多少次,遇到什么人都可以交手,若是上官透,那是离他越远越好。他百毒不侵,是我们的大克星。”
“他?他便是一品透?”丰涉神情扭曲,“肚子更疼了。”
“为何不怕毒?”这时,俩人已经在茶楼坐下,上官透给雪芝倒了一杯龙井,“月上谷的心法,加上有人帮助打通经脉,已对毒免疫。”
“这么说,月上谷的人岂不都是百毒不侵?”
上官透笑道:“打通经脉没这么容易的。”
雾气弥漫,上官透原本过于清高的脸,也变得温和起来。雪芝看着他,有些出神:“原来是这样。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两个人又聊了一阵,有一位名士前来与上官透搭话,对方认出了雪芝,又聊了几句,雪芝才知道,自己离开重火宫的消息已传了出来,至此,长安这一带江湖人士都已知道。重火宫结仇不少,哪怕是被逐出重火宫的少宫主,她依旧是重莲的女儿。这下处境相当危险,雪芝在沉默中焦头烂额起来。上官透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或许,先回登封。宫内有人跟我说好要在登封会面。”雪芝顿了顿,“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否依然可信。”
“重火宫历来没有只是驱逐的处罚,要么直接取了性命,要么残废着出去,你却完好着出来,实在有些蹊跷。若他们叫你在登封会面是个陷阱,那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言之有理。那我要准备准备,等来年少林兵器谱大会开始,我或许会去看看。”
上官透笑道:“那再好不过,刚好在下也要参加兵器谱大会,或许可以与重姑娘同行。”
“没问题。但那也是明年的事,你打算在哪里过年?”
“自然是回家过。”
“那过完年,我再来长安找你。”
“也好。我有两个朋友在苏州等我,节后我会去和他们碰面,你跟我一起去么?”
“嗯,可以呀。”
俩人商量好陬月初七在长安春饭馆见面。上官透正准备送雪芝出去,听到有几个人在旁边大笑,笑过之后,其中一人还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就说重雪芝为何突然和重火宫决裂,猜来猜去,愣没猜到这一个。”
“夏轻眉这如意算盘可打错了,他以为诱惑重雪芝便能操纵重火宫,却未料道那小姑娘太感情用事,竟然为了他和重火宫撕破脸。我赌一千两,夏轻眉绝对会甩了重雪芝!”
“我说重莲那女儿也够笨的,夏轻眉喜欢林奉紫是众所周知的事,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上官透拍拍雪芝的肩:“走吧,不要听。”
雪芝依然坚持站在原地。
“她是重莲的女儿又如何了?还不照样是个女子?你看重雪芝在擂台上下手那么狠,被男子征服后,不依然软得像块胶?”
“一品透说过,再是强大的女子,遇到心爱的男子都一定小鸟依人,果然是真话。”
上官透面露尴尬之色:“芝儿,原话不是这样的,你别听他们乱说。”
雪芝没有听进去。
“不过说真的,撇去她的身份不看,这么小的年纪武功这么高的人,江湖上可找不出几个。”
“那些都是吹捧出来的。我看重雪芝只有那张脸能看看!哈哈,别说老子年纪大了打别人小姑娘的主意,再过个两三年,这小娘儿们肯定祸国殃民。唉,出来混什么江湖,嫁给老子当小妾算了……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后面怎么了?”
那人说到这,一边回头,看到上官透,脸“唰”地发白。上官透从桌上抽出两根筷子,稳住一根,另一根在手中飞速转了几圈,脱手飞出,击中那人的帽子,从门上穿过去。帽子顺着门滑落,门开始裂缝,最后碎成了一堆断木。那人的白脸变成了青脸。上官透放下一锭银子在掌柜那,追着雪芝出门去。但外面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不告而别,确实有些怠慢无礼,但雪芝觉得这事实在是卖木脑壳被贼抢,便偷偷摸摸溜去了紫棠山庄。待看门者进去通报主子,雪芝在门口转了两圈,便见一身白衣男子走出来,笑道:“芝儿,我就知道你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