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一年有几个月在南兴逛,咱们的店铺能不吃亏吗?人家还有走私的路子呢。”
最后一个人发现文听雨死鱼般的翻着眼白,招呼大家看他。
“我呸!”
“还敢瞪眼睛?”
押解的衙役走来,抬腿就是一脚,老头儿踉跄差点倒地,正视自己的阶下囚身份,垂头丧气的往前走。
衙门里看押房等待发落,回想刚才一幕,文听雨还像做个噩梦。
他从林姓商人那里套来他养鸡的仓库,也即是宰杀点,怕再次临时有变,陪林姓商人喝酒到半夜,也就同榻而眠,又怕临时有变,大早上天没亮的下船,赶到宰杀的地点,还想再检查检查。
他看到被捆绑的人,他是最后一个,梁仁派去的人等在那里,就把他这条大鱼收网。
丢人事小。
丢命事大。
料想下一步晋王会用尽手段把事情安在鲁王头上,然后向鲁王发难。
而只有鲁王才能救他们。
晋王个性温和是个兔子,鲁王天生彪悍像只老虎,兔子不管怎么发飚都不是老虎的对手。
文听雨内心升起生的希冀,脑海里掠过一个又一个的人名,他在南兴认识的人很多,总能找到一个为他向鲁王报信的人,他想着,倒是找到几个人选,可是这些人不在王城,而且也未必进得来衙门。
刚说到这里,“咣当”,衙役在打开的铁锁声里高喊:“文听雨,出来。”
文听雨膝盖直接软了。
在衙役的骂声里扶着墙,半矮着身子出来,见到一个人满面焦急走来,温暖的双手握紧他冰凉的双手,林姓商人眼泪哗哗:“老哥,你是被冤枉的,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解了我的大困难,你要我做什么,只管说,”
衙役在不远处面无表情,仿佛是个聋子和哑巴。
文听雨感动的热泪盈眶:“老弟,你使了不少钱吧。”
“花光了又怎么样!老哥,我有困难你帮我,你有困难我躲着,我还是人吗?”
林姓商人抱着他哭:“你放心,老弟我一生爱好的就是交朋友,你老哥这样的朋友,不管生死与贫穷,我交定了,我让家里送钱过来,我决不会丢下你不管。”
头脑发胀的文听雨也抱紧他,凑近他的耳边:“听我说,你一个人不成,我客栈里的盘缠估计也不能要了,我身上的东西全让搜走,你赶紧去我家,他们知道找谁救我。”
说了家中地址。
林姓商人泪眼婆娑:“老哥,你家离这里有路程,空口说话没有人信。”
“记住我的话。”
文听雨低声说了几个字,眼神火热:“去吧,兄弟,现在就离开南兴,否则被晋王知道你来看我,你也走不掉。”
推着林姓商人走开,文听雨的内心希冀的火焰燃烧,果然帮人是对的,给自己留条生路。
林姓商人走出衙门,直奔晋王府,长安带他来到梁仁面前,梁仁的手边轻轻点着一个盒子,刚从文听雨在南兴所有的藏身处搜索来,瓦当再次回到殿下手中。
“他怎么说?”
梁仁微笑里带着警惕。
“殿下,他的家产可以到手十之八九,不过这瓦当要让我带上。”林姓商人看着盒子。
这是承平伯府第三次商会上,殿下府里出售,文听雨买下,老头儿的眼神像世上无数的珍宝尽聚于此,是个人也能看出来。
梁仁轻推,长安取过送给林姓商人,梁仁道:“你要小心,在鲁王的地方我帮不了你,”
停顿一下:“如果你卷财逃走,跑的远我也抓不到你,只别再往南兴来就成了。”
“殿下不要疑我,我林鹏为人做事从来油滑,不过说一句是一句,否则还怎么敢出来跑?像姓文这样陷害人还想好,真真少有。我只有一件事情,请殿下应允。”
“你说。”
“文听雨告诉我的话,是他和他家古董大掌柜的约定之语,凭这几个字,凭我的手段,文家的家产我拿定了,殿下曾说过一半赏我,我想请殿下收回,重新再定。”
这个提议很怪,梁仁大方的拿出一半,因为林鹏走了以后不再来,他确实不会天南地北的寻找他,而文家的家产不少,林鹏到手十分之一也足够跑到天南地北重新安家,梁仁能拿回一半,算是白得的。
他寻思下,林鹏想要大头,梁仁不介意,他要的是给鲁王及他的人马一个教训。
就道:“你说。”
“殿下,文听雨坑我,把我举荐到承平伯府,伯夫人实在是个好人,文家的家产我拿到后,三分之一当归伯夫人,殿下面前我说实话,我多少也要赚几个,我在那里还要上下打点,拉拢人手买人马,我占三分之一,最后四分是殿下您的。”
梁仁不由自主的欣然笑了,全身上下熨贴极了:“是啊,你说的有道理,把伯夫人累到,也吓到她,就按你说的办,如果你上下打点的钱不够,只和我算就行了,不必动伯夫人的那份。”
“多谢殿下。”
林鹏恭恭敬敬磕头,出来心头痛快。
老油条也讲江湖路数,都像姓文的抱定一位殿下大腿,就不认这世上所有的规矩,这怎么可能。
承平伯夫人救了自己,让这一趟没有亏钱,按林鹏的盘算,文家的家产理当有他的。
.....
素色的衣裳也能琳琅满目,雪白、深蓝浅蓝、深绿浅绿、藕荷色、石青老棕......最后还有黑色,在房间里摆开来。
承平伯夫人看一眼衣裳,想一想文听雨游街的狼狈,挑选衣裳的兴致不请而来,出门参加商会的冲动汹涌澎湃。
四十多天打赢官司的自信跃然脑海,她有信心面对所有的人,她知道针对没有丈夫的人来说,所有的人不代表个个美好。
也知道对于有丈夫的人来说,所有的人不代表个个美好,不过在这个朝代有丈夫就有人承担,没有丈夫的她直面风雨。
人在家中坐,危险找上门,那她不如主动走出去,杂货店姑娘的这位天性对经商敏感,或者不愿意向生活的不公屈身,每一次的商会都撩拨她的心弦,她可以没有商会的热闹,却一定要有保护家产的本事。
对翻来覆去看贴子的秦氏道:“就黄家商会吧,让个人回复黄家。”
秦氏露出疑惑,承平伯夫人解释:“黄家和姜家相比,黄家有秀才,咱们家是伯爵府,”
“是了,眼里要敬有功名的人。”秦氏恍然大悟。
“就是这样,秦姐姐,我的衣裳挑好了,你也来挑一件出门衣裳。”承平伯夫人招手。
这在秦氏意料之中,又在她意料之外,犹犹豫豫的走来:“我也去吗?”
“你得陪着我啊,当个见证,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承平伯夫人柔声。
秦氏拿帕子打算擦眼泪,还没有举到脸上,又开始痛恨卷财离家的姬妾:“这个家里不好吗?没良心的东西,一个一个不知道怎么死呢,”
承平伯夫人笑着,拿起一件件素色的衣裳往秦氏身上比划。
最终两人选定一件深蓝色绣暗纹的薄薄锦袄,这是伯夫人的,秦氏是老蓝色暗纹的薄锦袄,配白银首饰。
出门的时辰到来,除去管家还有王城商铺里的掌柜和二掌柜,打算黄家的商会上货物入眼,就赚上一趣÷阁。
.....
小商会的特点,院落小,较随意,凡是来的客人没有分出按商会的地位高低不等的桌子,也没有男人坐的地方和女人的地方。
在这样的朝代里,女商人凤毛麟角,参加商会的夫人们倒是有,可是黄家的小商会几乎没有贵夫人的身影。
承平伯夫人肯来,黄家受宠若惊,虽然他们引来梧桐盼凤凰,从林家三次商会都有殿下的身影而着想。
收到林家的回话,早早的就把消息散出去不说,还让家里仅有的体面人,几个秀才也到场,有招待不同的地方,及时的指点一二。
这是黄家没有小瞧承平伯夫人的出身。
任敬过来的时候,可不这么想。
这个在乔老爷书房大发感慨的官学先生,别人是不是赞同他的观点,他不想也不听,他的言论先把自己鼓动的激昂在心,誓要给代表南兴风气转坏的承平伯夫人一记重击。
见到承平伯夫人走下马车,黄家的人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她进来,任敬从门内闪出来,迎上承平伯夫人,撸袖子捏拳头,高喝一声:“承平伯尸骨未寒,妇人安敢出门游玩!”
黄家的秀才吓一跳:“先生不要胡说”,有一个反应快的也是一声高喝:“任先生,我们请你可不是挑毛病的。”
承平伯夫人一字一句听的清楚,她笑容不改,向着任敬走来。
秦氏等人变了颜色,愤怒瞬间拔地而起,人的本能,你给我一拳,我必然给你一脚,他们跟着伯夫人也走向任敬。
目视这年青的贵夫人走来,任敬酝酿的正气摇摇欲坠,那些大义凛然的话不知去向,浮上来另一句话。
若要俏,一身孝,这话果然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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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能写六千,了不起。明天争取多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