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惨叫让厅内的所有人浑身一激灵。
却是靖瑶一刀切下。
斩断了那位剑被钉在桌案上的蓑衣客的手。
既然无路可退,那只得全力一战。
这位蓑衣客痛苦的朝后倒去。
虽然没死。
但一个用剑之人失去了用剑之手。
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相比于死人而言,废人却是更加难过。
每一个废人都曾想过去死。
但真正能鼓起勇气的,怕是没有几个……
居中的那位蓑衣客站在靖瑶的桌旁。
淡漠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嚎叫的部下。
他拔出了自己的剑。
寒光照在那位断手蓑衣客的脸上。
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但包括靖瑶在内,却是都看到他点了点头。
居中的这位蓑衣客立即一剑刺下。
剑身贯穿了断手之人的咽喉。
他拼劲最后的力气想要笑一笑。
但终究还是没能笑出来。
不过这般释然的态度,却是让靖瑶都有些动容。
同时,他也知道这些人是真正的死士。
击杀不成,绝不偷生。
更不愿意自己成为同伴的累赘。
居中的那位蓑衣客轻轻的抖了抖手腕。
将自己剑上的血迹抖去。
随后一脸平静的看着靖瑶。
“我和她,不熟。”
靖瑶说道。
他指了指面前的那位小姑娘。
虽然这位小姑娘或许有些值得令人同情的过往。
但萍水相逢,靖瑶却是没有必要替人出头。
何况,还是王域之人。
“我知道。”
蓑衣客点头说道。
“请便。”
靖瑶起身离开了桌子。
站到了一旁。
准备彻底袖手旁观。
“可是你杀了我的人。”
蓑衣客说道。
靖瑶笑了。
这场麻烦看来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
不过这人既然没有动手,而是开口说了话。
那就说明或许还有道理可讲。
与其说道一番,可能还有转机。
“那人是你自己杀的。而且他也不想活了。”
靖瑶说道。
“是我杀的,他也的确不想活了。不过却是因为你先砍了他的手,才会导致如此的。”
蓑衣客说道。
剑上的血迹已经全部滴落在地上。
只有极好的剑才能做到如此。
“你不是说现在的人都只看结果,不问缘由吗?”
靖瑶回头看着高仁说道。
“我说的是大多数。”
高仁无奈的说道。
他也没有想到,这蓑衣客却是这么讲道理。
仔细说道起来,这人的死的确是和靖瑶有关系。
不过若是他不出剑刺向靖瑶,靖瑶也不会去砍掉他的手。
想来想去,最终的源头却是就在这位小姑娘身上。
高仁开口一番说道,却是让这位蓑衣客连连点头。
目光重新又定格在那位小姑娘身上。
从南方到北地。
他们追了何止三千里。
以至于最后却是就剩下了三个人。
小姑娘迎面与蓑衣客对视着。
目光不躲不闪。
她走到旁边的桌上,拿起了自己的篮子。
解开篮子上的盖布看了看后,朝那颗死人头上呸了一口。
继而直接丢给了那位蓑衣客。
蓑衣客下意识的身手接过。
那小姑娘却就在这一瞬的功夫,跳窗逃出了酒肆客栈。
“这小姑娘是谁?”
靖瑶问道。
“仇人。”
蓑衣客捧着篮子,看着窗外说道。
“这篮子里的人是谁?”
靖瑶又问道。
“死人。”
蓑衣客收回了目光。
让另一名部下把死去的那位蓑衣客的尸体拖到门外去。
然后便捧着篮子,坐回了原本的桌边。
“你难道不追?”
靖瑶很是好奇。
这蓑衣客不但不追,甚至方才都没有出手阻拦。
靖瑶看的出来,若是他想,定然是能够拦住那位神秘的小姑娘的
可是他却没有。
“因为我只想要这篮子。”
蓑衣客说道。
随即解开蓑衣,拿出一锭金子,丢给掌柜的。
“损失算我的。余下的钱上酒。”
蓑衣客说道。
掌柜的看着手里这一锭金子,笑的合不拢嘴。
把金子收好后,就提起趣÷阁,把方才记得账全都勾销。
“但那小姑娘不是仇人?仇人就能如此一走了之?”
靖瑶问道。
“她想要的也是这个篮子。所以她还会回来的。”
蓑衣客说道。
与其冒着深夜大雨和泥泞不堪的道路去追。
还不如就坐在这温暖的客栈中,喝着酒以逸待劳。
既然两方都对这篮子和篮子里的东西锲而不舍。
那就总会有再见面的时候。
掌柜的把酒端了上来。
黄衣厨娘却是也从后堂中款款走出。
手上托着一个盘子。
盘子上堆着高高的一沓面饼。
“你们的要在等一会儿。”
黄衣厨娘把面饼放在靖瑶的面钱后对着蓑衣客说道。
“只要两个就够了。”
蓑衣客说道。
他已看到靖瑶等人的面饼,是按照人数烤制的。
原本他们有三个人。
但是现在死了一个。
所以两张面饼足以。
黄衣厨娘听后点了点头,便回到了后厨。
“你为何会在这里当一个烤饼的厨娘?”
蓑衣客突然问道。
“我本就是个厨娘。”
黄衣厨娘听闻此言,脚步却是没有任何停留。
但却是把后堂的门帘放了下来。
厅内的众人,却是再也看不见里面。
“你们认识?”
靖瑶吃着烤饼问道。
不得不说,这烤饼着实好吃。
不但筋道异常,还有一股浓厚的芝麻香气。
即便是没有任何菜肴相配,也能空口吃的下去。
“你们不是王域中人吧。”
蓑衣客喝着酒说道。
“何以见得?”
靖瑶微微的眯起了眼睛问道。
“进来前,我看到这家店后面停着许多家具马匹。想必是你们的。那些家具样式虽然都是最为普通的震北王域风格,但却和你们的气质不符。”
蓑衣客说道。
“家具就是家具,还有什么气质一说?”
靖瑶笑了笑说道。
“那个碗太小。无论你是用来吃饭还是喝酒,都太小。”
蓑衣客说道。
“这店中的碗也不大,我不是照样在用?”
靖瑶举起手中的碗反驳道。
“用店里的碗是无奈……只有极为讲究的人才会到哪里都用自己的餐具。不过家却是一个最让人舒心的地方。吃饭也是生活中最关键的事情。在最舒心的地方,做最关键的事情,但却没有合适的器具。这无论如何也是说不通的。”
蓑衣客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估计也不是震北王域中人吧。”
靖瑶点了点头。
他不得不承认这位蓑衣客观察的极为细致,脑子也很活泛。
“我和你一样,也不是王域中人。”
蓑衣客抿了一口酒,慢慢的说道。
靖瑶却是没有相信他这句话。
不是王域中人,难道还会是草原人?
“我是坛庭中人。”
蓑衣人把酒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后说道。
靖瑶倒还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高仁的脸色却邹然一变。
“你们是坛庭中人?”
高仁语气急迫的问道。
“这天下冒充中都查缉司的人可能不少,但敢于冒充坛庭中人或许还没有。”
蓑衣客说道。
靖瑶把目光投向了高仁。
坛庭两个字对他而言却是极为耳生。
“坛庭是什么地方?”
靖瑶出口问道。
“那是一个在闺房里都不能议论的地方。”
高仁语气深沉的说道。
脸上更是少有的严肃。
坛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