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经这样一问,秦厉不禁心下暗想,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什么也瞒过他。在这样的人跟前,以后必须要小心应对,慎之又慎了。
秦厉昨晚上的想法是:在现在这个当口,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缩起脑袋做人。吴经也好,江彬也罢,都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尤其是江彬手握重权,弄死秦厉这个小百姓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是以,他想通过吴经去江彬那里疏通疏通,说上几句好话,他甚至也可以给江彬赔礼道歉。反正是装孙子,给谁装不是装啊。
正所谓忍的一时之气,方解百年之恨。无论是吴经,还是江彬,必须是要徐徐图之的。
可经过刚才的一出,秦厉对吴经更增了几分憎恶,他又改变了主意。
秦厉涎皮一笑,说道,“干爹,您老人家真是活神仙哩,我还真的有点儿事儿。”
说到这里,本来是一张布满谄笑的脸,却突然晴转多云,变得委屈,恐惧了。秦厉苦着脸,声音微微发颤说,“干爹,您干儿子不容易哩,您干儿子快要死了。昨儿晚上锦衣卫半夜敲门,就那凉飕飕,寒光闪闪,冷气逼人的绣春刀压在了我脖子上。好在那锦衣卫还没有立刻杀我的心思,只是要挟我。
他们要求我今后不能再去见皇上了,并且要我尽快离开扬州,远走他乡。
干爹,您知道我本是扬州的上门女婿,老丈人家一大家子人,一处大家业哩。我怎么能舍得离开呢?”
说到这里,秦厉的声音都带了哭腔,显得特别悲痛,而又无可奈何。
吴经那张白胖胖的脸上古井无波,没有丝毫表情。他眯着眼睛,似乎在听秦厉说话,又似乎不在听。
秦厉知道,像吴经这样的人早就成老油条了,宠辱不惊,喜怒不行于色,从表面根本看不出他的内心想法。
但秦厉确信吴经在认真听。
秦厉装模作样的抹了一把眼睛,接着说,“干爹,小厉是您老的干儿子,这是小厉几世修来的福分。前些天我回家看了看,我家那坟头上真的在冒青烟哩。您老早就成了我的一个仗势,是以我很是不服气,当场便说我是您的干儿子,你惹得起我,难道不怕吴公公找你麻烦么?”
话说到了这里,秦厉故意停顿一下,偷眼再看吴经的脸色。
见吴经陡然睁开眼,问道,“那锦衣卫怎么说?”
秦厉一甩胳膊,此时脸上的表情更是痛苦,说道,“唉!别提了,我不提您还好说,我这一提您。那锦衣卫真是来气了,他说……”
秦厉吞吞吐吐,不敢说下去了。
吴经百爪挠心,此时再也没有眼观鼻,鼻观心的那份镇定了。他暴躁道,“他到底说什么?你这娃子咋变得这般磨叽了,真是急死咱家了!”
秦厉这才怯懦说道,“他说吴经算个神马东西,一个老不死的太监。我家大人说了,吴经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一坨屎,一坨臭狗屎。他想给吴经点儿面子便给,不想给的话,吴经照样没辙。他只不过是皇上养的一条狗而已,还是一条被阉了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