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虽然一片混乱,这两只白雕仍然引人注目,一阵箭雨便射了过去。两只雕振翅高飞,郭芙不禁傻了眼,正要对臭师叔发嗔,金兵一阵大乱,杨康冲了过来,显然这两只雕刚才是来找人的。
她看见郭芙被陈恕抱在怀里,不禁扶了下额头,又好气又好笑地道:“臭丫头,你倒舒服!师弟你别惯着她,郭靖杨康的女儿又岂能畏惧这点阵仗?芙儿下来自己跟着我们冲!”
郭芙将陈恕一推,跳了下来,拔出长剑挽了个剑花,说道:“我才不怕呢,是这臭师叔莫名其妙,不由分说就把人家抱起来。妈,瞧我给你们开路!”
陈恕一阵无语,见杨康似笑非笑地瞟了自己一眼,更是头皮发麻。但此时却没太多闲暇想这些事情,金兵看见杨康,顿时一重重地围了上来。郭芙仗剑想要逞能,杨康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叱道:“乖乖地跟着我,这可不是玩闹!师弟,你断后!”
她抢了柄长枪,使开杨家枪法,一路冲杀出去。陈恕使开全真剑法将郭芙护在中间,三人自重围中冲了出去。金兵却似惊涛骇浪般,一潮退去又一潮冲来。
这阵仗比在重阳宫时更加浩大得多,陈恕生平首次遇上这等场面,只觉四下全是敌人,一片狂叫高呼喊杀之声,一张张血淋淋的面孔恶狠狠地交错往来,无数般寒光闪闪的兵器杀气腾腾地砍杀过来。当此之时,在这等人海之中,颇有种个人武力微小渺茫的感觉。
正自奋力拼杀之间,忽然肩上一痛,却已中了枝冷箭。所幸箭枝歪斜无力,只是划出一道血槽,并未入肉。他自己只是微感后怕,随即也没放在心上,郭芙一眼看见,惊呼道:“臭……师叔你受伤啦?妈!妈!他受伤啦!”
杨康回过头来看了看,陈恕忙道:“一点小擦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杨康点了点头,说道:“这战场之中,皮肉小伤再正常不过。师弟,你恐怕是初次遇到这等场面。在战场之上,要记住三个字:第一是狠,不光是要对敌人狠,更要对自己狠,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第二是冷,一定要冷静,既不能慌张害怕,也不能冲动莽撞。第三是稳,战场最重要的不是杀死敌人,而是保住自己性命。毕竟每个人的命都只一条。只要做到这三点,基本上就能发挥出平时的本领来。”
陈恕连连点头,杨康久经战阵,这些心得自然十分有用。
全真教接近两百人,一开始损失就不下五十人,乱了一阵后才开始结成天罡北斗阵法边战边走。每七人一组,这阵法倒正适合混战,是以竟然并未崩溃,但金兵毕竟人数众多,情况危急无比。
杨康自重围中冲杀出来,只见丘处机等人虽然有伤,仍是在众弟子最后面掩护殿后。她忙冲杀过去,叫道:“师父,你们没事吧?”
丘处机须发沾满血迹,洒然笑道:“能有什么事?我丘处机平生专杀鞑子,如此正好,不亦快哉,哈哈!”
他虽然仍是豪气过人,但七子其余几人却都有些黯然,孙不二毕竟是女子,意志较为软弱,有些茫然地道:“康儿,咱们全真教要尽数覆灭于此啦,你自己快逃罢。”
杨康抬起头来,向着远处的首阳山望了几眼,肃容道:“师叔请莫要灰心丧气,事情并未到绝望之时,请大家努力,自会有转机的。”
全真教众人将信将疑,但此时却容不得多想,金兵攻势又到。
只听号角声、擂鼓声、喊杀声,混合在一起,震天价响,随即蹄声如雷,一队铁骑耀武扬威,挟着无可阻挡的强大气势直冲过来。
陈恕正当其锋,只觉眼前一黑,宛如遮天蔽日一般,铁骑洪流瞬间将杨康等人和他冲开。刚刚才从重围中杀出,转眼间又陷入四下全是敌人的境地。几名骑士纵马冲杀,战马长嘶,向着他踩踏而到。
陈恕记着杨康所说的三字要领,咬牙苦战。忽然之间,只听有人叫道:“臭师叔!”
只见郭芙仗剑从人群间钻了出来,她年纪虽小,但毕竟父母都是当世高手,武功倒颇不弱。陈恕愕然叫道:“你怎的在这?怎么不跟着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