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太君一听“心头肉”,顿时老泪纵横,颤巍巍起身,就哭出来,“锦丫头,你这是想把你外祖母给活活气死是不是?”
见外祖母气得哭成这样,锦心心里不是无动于衷,只是她依然木木地站在那儿。
与外祖母痛哭流涕相比,蓝哥儿的性命更重要,多耽搁一刻,蓝哥儿就多一份威胁。
重活一世,锦心已经学会了取舍。
不是她不想解释,实在是越解释越糊涂,浪费口舌。
房氏拧着帕子纠结了好久,看一眼冷着脸的罗锦心,再看一眼躺在炕上了无生息的儿子,终是下决心般看向了崔老太君和卢氏。
“老太太,二太太,媳妇给你们跪下了,求你们怜惜蓝哥儿吧。”
房氏那婉约的瓜子脸轻扬着,虽然秀美,可却透出一股坚不可摧的意志来。
做母亲的,看到自己的孩子这样,真是生不如死,什么都顾不上了。
崔老太君见往日里很是温和的房氏都给她跪了,不由得长叹一声,把拐杖往地上一顿,喝命卢氏,“我们走,省得在这儿碍事!”
卢氏瞧一眼不争气的房氏,冷冷一笑,“蓝哥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可别怨我们!”
说罢,扶着崔老太君扬长而去。
房氏知道这一关虽说过去了,可在崔老太君和卢氏眼里,她也成了个忤逆不孝的媳妇。可只要能救得活自己的儿子,粉身碎骨又有何怕?
擦一把眼泪,她蹒跚地起了身,身子却微微地晃了晃。
锦心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顺手就搭上了房氏的脉搏,“大嫂,你也出去歇着吧,这么熬着,等蓝哥儿好起来,你也病倒了。到时候谁来照料蓝哥儿?”
房氏却自动过滤掉锦心关切的话,只听见了那句“蓝哥儿好起来”,当即喜得一把抓住锦心的手,急切地问,“妹妹,你说蓝哥儿能好起来?”
看着她那热切的眼神,锦心不忍摇头,缓缓地点头道,“大嫂,我会全力以赴,不会让蓝哥儿有性命之忧的。”
前世,跟着家庵里的道姑学了些医术,再加上自己喜欢这些,下了苦功钻研过。虽说蓝哥儿的症候凶险,可还没有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
锦心决定要放手搏一搏。
听见她的话,房氏露出了多日来的头一个笑容。那笑容在少妇柔和的面颊上,像是一朵寒冬里的腊梅,清新欢畅。
可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锦心清楚地看到房氏鬓边的几丝银发,她不由震撼了。
这个孀居的妇人只不过二十多岁,正值人生中的大好年华,却熬得灯枯油尽了。
锦心安抚了她几句,房氏终于不放心地出去了。
屋内,锦心带着两个丫头把蓝哥儿身上的衣裳全脱了,小小的他,就那么赤条条地躺在炕上。
锦心也不管旁人怎么看她,又让丫头取来憋血,和着朱砂,把蓝哥儿浑身给涂满了。
做完了这一切,锦心就领着两个丫头出了屋,锁上了门,把钥匙捏在自己手里,径去了。
此时,不过日上三竿之时。
房氏坐在厢房里揪心地等着,到了午饭时,也不见锦心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