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烨为怎么对付沈翕头疼的时候,沈翕这里倒是相当平静,在妻儿身边插科打诨,让康宁坐在他的身上,他靠在谢嫮的大迎枕上,两只手牵着康宁的小手一上一下的逗他玩儿,不过小康宁才一个多月,对于亲爹的有些行为还是不太能理解,就是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沈翕。
沈翕倒也不要他什么回应,只是兀自逗着他,突然对一旁随意翻看着花样的谢嫮说道:
“哎,我觉得康宁的眼睛生的特别像你,黑亮黑亮的。”
谢嫮抬头看了一眼他们父子,笑了笑,说道:“我觉得倒是很像你。”
虽然谢嫮没有看过沈翕小时候的样子,不过康宁长得像沈翕却是肯定的,就连云氏都这么说了,眼睛嘛,只能说眼神还挺像。
沈翕笑着将康宁搂入了怀,让他靠在自己胸膛之上,忍不住在他小小的脸颊上亲了亲,然后才若无其事的对谢嫮说了一句:
“过些日子就是秋围了,这一回皇上亲自点名要我也参加。”
谢嫮对秋围一点也不陌生,并且上一世她还曾在秋围王帐中保有一席之地呢,跟着主子身后,见过的朝中一品大臣也许比皇后都多,而之前的秋围狩猎,想也知道定国公沈烨定然不会带沈翕出席,而如今皇上召见过沈翕,两人那日在元阳殿中详谈一日之后,皇上倒是没有再召见,不过,皇后却是又召见了她好几回,可见沈翕已经入了天和帝的眼,没有再次召见,为的怕也是保护沈翕,暂时还不想让更多的人注意到他罢了。
对于这一点,谢嫮还是很赞同天和帝的做法的,毕竟沈翕如今是名不正言不顺,若是被有心人窥测到什么,对沈翕可是大大的不利的,不过,这一回秋围点沈翕参加就很正常了,因为谁都知道定国公沈烨被降等,不过皇上对定国公府的圣宠不衰,立刻就提拔了定国公府嫡长子沈翕,可见定国公府依旧是简在帝心的,让沈翕参加秋围并不是一件叫人惊疑的事情。
谢嫮将花样放下来,转了个身,靠在大迎枕上看着沈翕久久没有说话,看的沈翕都不禁回头与她对视,只见谢嫮伸手替沈翕整了整前襟之后,才说道:
“夫君是有什么计划吗?”
谢嫮努力在脑中回想上一世沈翕登基前的事情,可是,很遗憾的是,她上一世做姑娘时,一颗心都在李臻身上,对于外界其他事情全都是模模糊糊,日子过的浑浑噩噩,要说真的记得清楚一些的地方,也许还是入了宫以后的事情吧,在沈翕登基前,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天和帝力排众议,要将他认祖归宗,是有什么事的吧,要不然,天和帝大可以就如现在这般,将沈翕保护在宫外,不让他面见世人,只是暗中提拔,反正沈翕的身份也不低,只要定国公府尚在,而沈烨在台面上终其一生也就只有沈翕一个儿子,就算沈烨没有给沈翕请封世子,可实际情况摆在这里,将来定国公的爵位,少不了还是要承袭到沈翕手中的。
到时候沈翕得了定国公的爵位,自然是简在帝心,一辈子无忧无虑,在天和帝在位时,绝不会有任何差池,就算是好将来新帝登基,天和帝只要留下遗照,给定国公府加固恩宠,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天和帝最终还是决定让沈翕认祖归宗。如果说,这一结局沈翕没有做任何事情,谢嫮一定不相信。
沈翕转头将康宁抱下,放在两人中间,自己也转过了身子,夫妻俩就面对面躺着,小康宁就夹在父母中间,自己吃手玩儿。
“计划什么的……当然有了。前些日子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李茂私下找过我,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对于谢嫮的问题,沈翕答非所问说了这么一句,谢嫮看着他,想问秉笔太监找他有什么事,不过沈翕却不再说话,抱着康宁玩耍去了。
谢嫮看着他们父子俩,沈翕也不顾康宁听不听得懂,就一个劲的和他说话,有的时候,康宁似乎还真的能配合他,答上一两句依依呀呀的,然后就把沈翕给乐坏了,就继续和他说下去。
谢嫮无奈的摇摇头,目光又落在了花样上。
对于秉笔太监李茂找沈翕说的话虽然很让她好奇,不过,她无论如何都是相信沈翕的,觉得他一定能把这些事情处理好就是了,自己知道不知道,其实倒没什么大用,她如今只想着把康宁平安的养大,至于沈翕登基的事……她倒不是特别热衷,毕竟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一旦沈翕登基了,那他的身边就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到时候她又将何去何从,之前她倒是还能宽慰自己,能够陪伴主子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了,主子若是还愿意留着她,哪怕是在宫里给她一座小小的宫墙也就够了,但是现在呢?康宁还那么小,若是没有她在身边,宫里那些女人又怎么会放过他呢?毕竟是皇上的嫡长子,将来的皇长子啊。母族这里的势力不大,他将来在宫中也许就是举步维艰,她那个时候,若还不在他身边,这孩子将来又该怎么办呢?
沈翕在和儿子玩儿,目光不是扫在谢嫮身上,见她失神并没有打扰她,眸光微转,然后又落在儿子身上。
康宁像是感觉到父亲的一样,一伸手就要去抓沈翕垂在脸颊边的头发,不知道那是什么好玩的,可他手张着就不知道回缩,哪里抓的住,也只是碰一碰就拍在了沈翕脸上,把沈翕脸上微微的忧愁都给拍没了,又抱着他在房里玩儿了起来,和他说着房里的摆设,什么紫檀架子是哪里来的,怎么做的,翡翠屏又是怎么雕刻的,最后听得谢嫮都不禁失笑,可沈翕就是乐此不疲,她也没办法,只好由着他去说,最后还是小康宁听得受不了,打了几个秀气的哈欠之后,就趴在沈翕的肩膀上睡了过去,沈翕这才放弃,将康宁交给了乳母去照料。
秋围狩猎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谢嫮伺候他用过早饭,便早早出门去了,沈翕出门之后,天空开始阴沉下来,似乎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她站在廊下,只觉得风满两袖,空气中似乎真的夹杂着泥土气味的湿气,没由来的,谢嫮就只觉得心慌,六神不安。
乳母将康宁抱出门找她,康宁哭的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谢嫮忙走过去问: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