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是当今圣上的第八个儿子,母为贵妃,左相李尤为其外祖,在所有皇子皇女中,地位仅次于太子。再加上敬王妃又是定远侯府的二小姐,身份贵重。
席云芝从马车上走下,叫乳母抱着小安子,在早已等候在外的门房仆役带领下,走入了美轮美奂的王府。
敬王妃选在一坐精致的小院接见她,席云芝被带到一座拱门前,只见敬王妃正被婢女簇拥着坐在一株香槐树下临摹小篆,听婢女通传后,这才放下蝇头小笔,叫婢女将笔墨纸砚收了走。
席云芝走到敬王妃面前,便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膝盖,扑通一声便就跪了下来,大声行礼道:
“民女席云芝拜见王妃娘娘。”她这副样子,是从前看戏的时候学来的,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用上。
敬王妃看着席云芝对她行大礼的模样,嘴角不禁撇了撇,口中却故作亲热的对身旁的贴身婢女说道:
“快去将步夫人扶起来。”
贴身婢女来到席云芝身旁将她扶起,席云芝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结结巴巴的说了句:“多,多谢王妃娘娘。”
敬王妃笑容可掬的对席云芝招了招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才亲热的对她说:
“夫人有所不知,这王妃后头是不用后缀娘娘的,娘娘是指皇上的妃子。”
敬王妃看似和蔼的对席云芝解释了一番,只见席云芝脸上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又要起身跪下:
“民女才疏学浅,还请王妃不要跟民女一般见识。”
敬王妃看着席云芝笨拙的模样,心道太子妃所言果然是真,这个女人不过就是个普通的乡野村妇,胸无点墨,话语动作全都贻笑大方,根本不足为虑。
“哪里哪里。”敬王妃叫人上茶,转首又问席云芝:
“听说步夫人从前也是洛阳城的大家闺秀,还是嫡长女?”
席云芝拘谨的回答:“回王妃,民女从前的娘家的确是大家,但民女却不是大家闺秀。从小便跟着父辈在外跑生意,打打杂事,自己给自己赚些嫁妆。”
敬王妃对这些事都有所耳闻,她所知道的消息和席云芝说的也差不多,便又问道:“那如今家中可好?”
席云芝的神色一黯,埋下头说道:“如今……家却是没落了。掌事五婶娘因杀人罪被捕,家中群龙无首,乱成一团,欠了一屁股债,所以……”
敬王妃的葱白指尖在白瓷杯沿打圈,忽然又道:“对了,听说你给步将军生了个儿子,带来了吗?抱来让本宫瞧瞧。”
“……”
席云芝的脸色微僵,就连敬王妃都感觉到了她的异样,抬头扫了她一眼,妖娆道:
“怎的?本宫瞧不得?”
席云芝紧咬着下颚站了好一会儿,这才低头说道:“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孩儿,能得王妃亲见,是他修来的福分。”
敬王妃这才叹着气,抚着发鬓,漫不经心道:“那还不抱过来?”
说着,只见敬王妃对贴身婢女使了个手势,那婢女便就想从乳母手中抱走孩子,乳母按照席云芝的意思,拖住不放,却在席云芝点了点头后,让婢女将小安子抱到了敬王妃面前。
“哎呀,好可爱的宝宝呀。瞧这胳膊嫩的,哎哟,还有这小脸,掐一下可真水灵……”
敬王妃的手在小安子身上捏来捏去,将原本沉睡的小安子惊醒,睁开懵懂的双眼之后,便就大声啼哭起来,敬王妃却对着个孩子怒道:
“哭什么哭,好像本宫真的掐了他似的,把嘴捂起来,吵死人了。”
席云芝见敬王妃又在小安手上捏了一把,然后将他的小胳膊用力一甩,小安子被这般粗暴对待,哭的更加大声,只见那婢女在敬王妃的执意指使下,竟然真的伸手,眼看就要捂上小安哭泣的小嘴。
席云芝尖叫一声,猛地发力对那婢女冲了过去,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举将小安夺入怀中大叫:
“他不过是个不足两月的孩子,王妃若想杀,便杀了我好了,横竖我夫君回来看不到儿子,我也是死。”
敬王妃被席云芝的动作惊了惊,发觉事情竟然开始脱离自己的掌控,干脆狞下神色怒道:
“大胆愚妇,本宫不过是喜爱你的孩儿,想多看两眼,你便不顾身份,冲撞本宫,简直不知好歹,来人呐,给我重重的打!”
席云芝看着手持长棍的王府家丁,弯下腰身,将孩子包裹在自己怀抱,这才绝望的闭上双眼。
如意和如月都吓得扑到敬王妃裙角前替她求饶,却被敬王妃的婢女一脚踢开,踩在脚下,两名乳母也不知如何是好。
席云芝在心中大叫:夫君……你在哪里?这里的世界好可怕。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发生在她身上,小安子在母亲怀抱,啼哭声也渐渐小了,席云芝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听见身后此起彼伏棍棒落地的声音,她才颤抖着回头一望。
只见这院子里突然多了二十多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他们如鬼魅般出现,将席云芝母子围在里面,手持棍棒朝他们涌来的王府家丁,被他们一手一个,折断了手,或踢断了脚,此刻正躺在地上不住哀嚎。
席云芝抱着小安站起了身,脸色被吓得有些发白,只见那些黑衣护卫中走出一个席云芝相当熟悉的面孔――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