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自虚空中泄露而出的空间风暴确实是件倒霉事,万幸闻韶艅艎上的那位尊者出手护住了船,虽说防御阵法在空间风暴及风屿砂的夹击之下已破了七七八八,但没有人员伤亡,就还能接受。
当一切风平浪静,灵隽才从那种失控感中缓过来,忍不住长长吐了口气,“这可真是……”
容时若比她的反应要好许多——落在灵隽眼中又是个他本尊实力强悍的铁证,“我觉得你下次还是该少说点话,你认为呢?”
灵隽是非酋不假,但那又如何?难道这世上还没有非酋的立足之地了吗?
她便冷笑道:“现在嫌弃我乌鸦嘴,先前怎么还一个劲儿要蹭上来呢?”
容时若哑然,只得暂退一步,“抱歉,是我失言了。”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说不定我遇上的麻烦反倒能促成你的心愿,所以……你以后有话还是想好了再说。”
灵隽可不会惯着他,就算他是甲方也绝不可能!
闻韶艅艎在这一次风波之中受了不小的创伤,不少禁制损坏,因此不得不停留一日进行检修,那时候众人必须离船,为方便起见,主持艅艎之人便寻了个岛屿暂时停靠。
杨纡泽上亦是岛屿众多,这座岛荒无人烟,只有几座光秃秃的石山,是以一般也不会有人在意。
下船后,灵隽还在岛上发现了一些修士路过时遗留的痕迹,可见这座岛虽无名,但不是没有接待过外来客人。
方才那一场风波到底还是对修士们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容时若与灵隽恢复得很快是因为他们本就不凡,其余那些散修、小势力弟子可没那么容易缓过劲来,下了船依旧头晕眼花,只能寻个避风遮阳之地闭目养神。
巨大的艅艎在不远处的水面上停留片刻,尔后便被其主人收回丹田神魂中细细检查、蕴养。
天色晴朗,阳光炽烈,仿佛方才的惊涛骇浪只是一场错觉,灵隽站在一座石山之顶上,迎着刺目的阳光,远眺远方水天交接之处。
待她移开视线,容时若才道:“你在看什么?”
“不知道,随便看看。”
灵隽随口敷衍了一句,便在一块还算平整的大石头上坐下,悠闲地晃着两条长腿,双眸微闭,若不看周围这荒凉之景,倒好似来郊游的一般。
而容时若就远没有她这般轻松写意了,他看了眼灵隽坐着的大石头,嘴角微微抽了抽,旋即从储物法宝中取出了一套材质极佳、做工精美的桌椅,坐下后又摆出一盘盘灵果,还有余暇慢悠悠地烹茶,比之灵隽,那就是来度假。
这波是他略胜一筹。
闻见瓜果清香,灵隽忍不住睁开眼来,旋即便扑哧一笑。
容时若烹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
灵隽:“抱歉,就是觉得你可真是个讲究人。”
“有条件的情况下,我希望我能得到最好的享受。”容时若不紧不慢地说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这也没毛病,反而挺符合他人设的。
灵隽朝他勾了勾手,“介意分一点给我么?”
容时若:“介意,我没有与人分食的习惯。”
灵隽:“……哼。”
不给就不给,她本来也不是很想吃。
但为了打压容时若的嚣张气焰,灵隽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颗深棕色的丹药,往嘴里一扔,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容时若:“我不给你吃灵果,你便吃上丹药了?”
他本想说句“药可不能乱吃”,但想到这棠溪本身就是个炼药师,不会连这都不知道,便闭了口,继续烹茶。
然而丹药的药香却顺着风直往他身边乱飘,那是一种与寻常丹药不同的香气,闻见之人不免便会生出几分甜蜜之意,同时有些蠢蠢欲动,也想尝上一口。
容时若并不嗜甜,但他喜欢品尝各种美味佳肴,这方面甚至已经进化成了强迫症——他不接受这世上还有他尝不到的美食!
斟酌片刻后,他轻咳一声,将一枚水灵灵的果子递到灵隽面前,“给。”
灵隽笑眯眯地拒绝:“还是不了吧,你没有与人分食的习惯,我怎能强人所难呢!”
“你不是人。”容时若认真狡辩,“你是个灵族。”
灵隽不客气地收了灵果,然后无视了他欲言又止的神色,继续闭目养神。
——想吃我的丹药?嘻嘻,想得美!
容时若又不好为这点小事开口,只能郁闷地接受现实。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忽然齐齐睁开眼来,看向一个方向——正是闻韶艅艎先前所在之地。
闻韶艅艎被那个世家子弟收了起来,其他人都在岛上休憩,但几乎每个人都分出了一缕神念关注着那世家子弟的动静,唯恐他忽然出了什么意外,又或是悄悄带船跑了。
谁也没想到,这以防万一的一手居然真的起了作用——那世家子弟竟真的消失不见了!
惊醒的不止是灵隽二人,其他人也骚动起来,立刻将目标对准了那个世家子弟的随从。
随从们也是一脸懵逼,似乎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人呢?!”一个暴脾气的修士第一个抓住了距离最近的随从,怒声问道:“你家公子人呢?”
随从结结巴巴道:“不……我们不……不知道!”
“还在说谎!这必定是你们的阴谋!”另一个修士也跳了出来,指着几个随从冷声道,“将我们骗来此地,究竟有何阴谋?!”
“王道友、路道友,这怕是有误会……”
此时出来安抚众人的正是之前最积极促成此次航行的人,他名为焦思献,最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物——可惜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手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经历过一场危机,又疑似被抛弃在荒岛,修士们哪里还有心情听他劝解,一个个都警惕地盯紧了那些随从,唯恐他们也与他们的主人一样消失不见。
将岸边那一幕尽收眼底,灵隽神色微冷,问道:“你怎么看?”
容时若道:“许是那温家子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