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笛岛客居轩内,张衍盘膝端坐,身前则飘有一张已然展开的图卷,幅宽约有七尺,图上灵气飘绕,有止不住的毫光外往放出。
他起手轻轻一拂,就如拨开一层薄纱云雾,露出里间真容。
此刻可以清楚看见,图中正中乃是悬笛岛所在,周围百里,亦非空白之地,却有分布错落有不少矗立海中的铁岩怪石,粗粗一览,约有千余之多。
而往外去,能瞧见有一股灵风环绕而走。
图上虽只这一点微弱气流,然则到了外界,便是那滔天风浪,且越往外去,涌势越疾。但其仿佛刻意避开了这一片海界,这百里之地竟是波澜不起。
这里明明无有大阵守御,又无高人坐镇,却成如此奇貌,其中情由,颇是耐人寻味。
张衍来时也曾问过王南潇,后者却早已见怪不怪,只言当年其师率门众来此时便是这番模样,私下猜测,这处可能是古之洲6一角,如今被海水淹覆,是以尚得几分地气遮护。
张衍却知事实绝非如此,由上古到而今,九洲之地宣泄而上的地气早被修士取尽,除非掘入地根,否则断难见得。而这世上,有这般能耐的修士也不多见,此不过是胡乱猜想罢了。上古之时,诸修与妖魔斗法,致使中柱崩塌,其中不少残柱散乱天穹之中,其碎末石屑得天极罡风与日月灵光洗炼,多化为罡英砂石,余下都是坠去地表。
而悬笛岛这处,极可能是其中断裂之后,落入海中的一截。
要知中柱洲连天接地。汇集九洲灵秀,要不是就在东三洲之侧,三洲妖魔凶物皆视为禁脔。早为修士占据了。
后打裂崩塌,大好景况也是一去不复返。可便是如此,中柱灵物之多之繁复,也犹在三洲之上。
如此那便解释得通,为何在远离洲6之地,还有这么一片得天独厚的所在。
他自那盒鱼珠拿出,起二指捏起一粒,轻轻一搓,便化粉末洒落。再稍作辨别,并没有什么现。
稍稍一思,起手在匣上一抹,整匣玉珠霎时化作细末。
这时再是一感应,他目光中不禁有微芒现出。
明明是海中灵鱼腹内孕养而出,却含有一丝甚难辨别的阳烈之气。
这么说来,若脚下所在真为中柱残石,则极可能是极天之外那一段,否则断无可能有此气留存。他念头一转。决定亲去一行,看上一看。于是站起出得观门,而后飘身入空。就出岛往海上去了。
张衍自入岛上后,一举一动皆是为人所留意,他这边一出海,马上有人报至王南潇处,此人因慑于张衍修为,也不敢开口要求立法契,是以心中极担心对方一去不回,便关照道:“张真人若是回来,立刻告我一声。”
张衍按海图所指。去得数十里后,来至一处阔大礁岩附近。
此礁大有百十来丈。通体乌黑,早被海浪打磨光滑。自上看去,好似一只巨兽脊背浮于海面。
他在上方兜转一圈,见看不出什么奇异来,便往下一落,起了水遁之法,往深海潜去,一口气沉去千余丈,方才到得海底。
此刻再是一瞧,方才所见那礁岩分明是一座海中大石,上下浑然一体,而探出海面的,不过是微棱细角。
此石掩藏海下部分坑坑洼洼,满是缝隙孔洞,好如蜂巢,有内有不少遍体流光的怪鱼出入来回。
此鱼生得古怪,其顶上生冠,好似一丛鲜红珊瑚,而身躯却通透如琉璃,腑脏清晰可见,靠尾一端,则是一粒闪烁不已的晶珠,饱满细润,光洁致致。
张衍打量几眼,知晓这就是王南潇口中所说的“嵩华鱼”,不过面前这些个头更大,足有四尺来长,环望而去,怕不有成千上万,此刻聚集一道,在山壁反照之下,到处是幻彩澜波。
这处鱼群显是少人捕拿,在他身边游来钻去,竟毫无畏惧之感。
他对此鱼并无兴趣,沿一较大壁洞飞遁入内,数里之后,眼中浮现一根根散七彩光华的石柱。
他停下身来,伸指轻轻一点,石柱霎时粉碎,化为无数细沙,抓了一把过来,果是感应到其中有相同的阳烈之气,只是极为微弱,不细察会疏漏过去。
需知中柱洲在九洲之中最为独特,其久沐天地灵机,便是残损一块,所蕴灵精当也非同一般。既是如此,那妖魔如是知晓内情,想将之占为己有,也就毫不奇怪了。
张衍心下盘算,在此搜罗精气,却比去到极天外抓摄钧阳精气容易许多了,而其内所含阳毒,在万余载中也是大多流散了。
因这处不过随意选择,不排除此间还有更好所在,是以他并不立刻动手,而是飞遁出去,在外转了一大圈。
这一番动作下来,却是现,原来不止百里地,再往外去数千里,皆是断裂山体,只是其中精气多是已竭,也无什么灵鱼栖居。
他想了一想,不觉点,这些中柱残石坠在此处至少万载以上,自己能现,当年那些自西洲东渡而来的修士也定不会漏过,当是被其顺手取去了,而今余下的,不过是极小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