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帆一起悬挂起来,在河风吹拂下,猎猎作响。
柳秀又跳下船舱,替大伙看病。
虽然他医术是最高明的,不过作为三军总管,只能抽空替大家看一看了。
朱副卫将说道:“侯大夫,没看出来啊。”
“在大肚峡我便说过,因为某种原因,我在蒙南数年不得不用大半时间出入于各个禁地,或者说,我是一个变数,另外,便是对乌蒙,包括乌蒙周边各个地区的地形十分熟悉,过了烟萝城,抵达苍海,我未去过,便无法掌控了。
因为是出其不意,才侥幸获得了两次大捷。论真实的军事能力,我不及鲜于总管,更不及甬罗王。
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狐山之战,虽然让我军伤亡惨重,却给我带来了宝贵的借鉴。若是没有此战的借鉴,我又无能为力。就像大肚峡大捷后,大家皆很乐观,我同样很乐观,以为用不了多久,便会拿下苍海。”
“总管大人,你上船来看。”一名士兵叫道。
不少将士心思还是很简单的,修为如何,能打胜仗才是真的,我才承认你。
三河镇大捷后,更多的将士认可了柳秀,不然也不会变成总管大人。
柳秀上来,看到河对岸出现了大群敌人,正看着这边,有不少人窍窍私语。傻子并不多的,不一会儿,他们已经判断出不妙,调头便跑。
何必!
就呆在河对岸扎营,柳秀也不会发船过去与他们战斗的。
“勿管,”柳秀重新跳下船舱,继续替大家看病。
过了一会,秦副毅将过来禀报,说棺柩全打造好了,也不算是棺柩,只能说是一个个长方形的木箱子。但这也不是讲究的时候,柳秀命令大家将各个遗骸装入“棺箱”,盖上灰石粉,又专门安排了一艘船,装这些棺柩。随后又下令让宋卫宁、李平停止打扫,率军回来。
大家陆续上了船,柳秀又看了一眼河对岸,虽然过去许多天,仍有一些战魂在游荡,这个没必要说的了,他只是默默地下了一条命令:“向河西施三祭拜礼。”
许多重伤员都挣扎地爬起来,向河西方向施了三次大拜礼。虽然三河镇大捷,但想到狐山之战,许多人脸上都带着悲愤的表情。
柳秀说他的军事才能不及鲜于仲枢,实际上有大半人在想,若是将鲜于仲枢换成柳秀,唐军会不会大败?至少能打平吧。
“落雨了。”
雨不大,大也无妨。
这是货船,货船都有蓬布,柳秀让大家扯起蓬布将船舱盖上,因为里面有许多人,几艘大船还要看病,两边又留下两个大敞口。
看着茫茫的雨雾,柳秀说道:“启航!”
几十艘船陆续解开船绳,借助炽烈的南风,变得湍急的夏汛河水,迅速向北方驶去。柳秀继续看病,过了好一会,牛卫将走来问:“侯大夫,若是大军顺清水河北下……”
蒙南航运还不算发达,但到了巴南,航运变得发达起来,若是清水河能通航,等于大军能轻松地携带大量物资,直抵清水渡,那将对甬蒙产生何等的威胁?
“不能,”柳秀立即说:“包括你们,我们兵力也不多,又是逃命,或可协商。若是大军从清水河北上,那无疑彻底地冒犯了那些蛟龙的尊严,虽然它们数量少,但个个皆是顶尖大武王的战力,又是在巨大的湖泊里,谁会是它们的对手。若非如此,为何这么多年,无人敢冒犯它们?”
“给它们许多好处呢?”
“是啊,想要让它们放行,得送很多很多好处,之所以对清水城动手,大半就是为了它们的放行,但也要看情况,我修为弱,才与它们交易了几回,即便眼下,我们的人马也会让它们不悦,实际上它们对人类是很忌惮与不相信的。若是大军到来,它们不可能会放心,可能对蛟龙湖,你们比较陌生,反正到了哪里,你们便知道了。”
牛卫将感到惋惜。
“在水牛城,鲜于总管听说了夜魔毒,又听说我配出解药,动了念头,我说了一句,用兵之道,以正为主,以奇为辅。虽然大肚峡夜魔毒派上用场,那是特例。”
牛卫将额首,上哪儿再寻第二条那么长的通道。
并且它只能使用一次,第二次,那怕有如此长的通道,敌人也开始警惕了。一旦警惕,岂能上当?
“再到狐山之战,兵力上甬蒙人占据着优势,论高手数量,人家也更多,我军长在阵型、配合与军纪,综合起来,两边差不多,但随着四万多名雪蕃军队加入,变成了另一个结果,计谋上人家碾压了我军,兵力上人家碾压了我军。这才是一次教科书般的用兵,故我军才会败的那么惨。”
若不是这次出奇不意地救下几千名战俘,等于出发时八万多大军,有近七万人牺牲或被俘,这是何等比例的伤亡!
“然后是我这次用兵,因为兵力少,又是在敌后,几乎都是诡兵,常在河边走,早晚会湿脚,只要出现一个失误,仅三千来人马,在人家敌后能做什么?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此外,之前我只是一名大夫,没人会注意,换成你们,说不定你们的性格、喜欢的用兵方式等情报早摆在甬罗王的案头。眼下,我是变数,若是下次再来,还是不是变数?”
但不管怎么说,能从甬罗王手中捡便宜,柳秀本人也感到有些小骄傲。
忽然上面有人叫:“总管大人,快上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