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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牵桥搭线。年年有鱼(两万)(1 / 2)

陈知年看看梅姐,再看看叶钦,“你们认识?”

中午,叶钦说要请她吃饭,说他那个做地板和瓷片生意的朋友想要认识她,还要介绍一个认识很多做家装材料生意的人的朋友给她认识。

陈知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只是没想到,这个‘认识很多做家装材料生意的朋友’竟然是梅姐。

不过,想想也不意外。

梅姐做的本就是有钱男人的生意,认识的人多,其中旧有做家装材料生意的并不奇怪。

不过,陈知年觉得梅姐应该是冲着她来的。

陈知年有些奇怪,她是普遍南方姑娘的身高,不高挑,不性感,不妖娆,为什么梅姐对她这么感兴趣?

虽然她五官也精致,但和林萤光等人相比,她漂亮得不明显,身高身材更不显眼。村姑和女神,只要有眼睛第一眼看到的都不会是她。

但梅姐好像在第一眼的时候就对她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

为什么?

梅姐好像还因此找上朱暖,希望朱暖能介绍他们认识。不过,朱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是的,朱暖已经告诉陈知年,她和梅姐争执的缘由。

朱暖还再三叮嘱陈知年,小心梅姐。

朱暖还说了不少关于梅姐的事情,猜测,应该是有超级有钱的老男人喜欢陈知年这一类型的姑娘,所以,梅姐这个资深‘二奶’才会这样想方设法的拉陈知年下水。

朱暖提醒陈知年,千万不要相信梅姐的话。

有很多人就因为相信梅姐的话而变成了梅姐手里的赚钱机器。朱暖的朋友在私下里叫梅姐‘妈妈桑’。

当时陈知年就笑了。

呵呵。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不仅有爱情鸟,还有啄木鸟,当然还有身心心黑的乌鸦。而梅姐就是身黑心黑的乌鸦,竟然想要拉她下泥潭。

陈知年眼里闪过一抹不屑。

叶钦看看陈知年,又看看梅姐,“你们认识?”

陈知年摇摇头,小声说道,“不认识。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算是三公里之外千里之内的朋友吧。

叶钦:“这是我们公司采购部助理,陈知年小姐。这是我朋友,赵光,做地板和瓷器生意,人称赵总。”

赵总自来熟的握住陈知年的手,“你好你好。果然,美女都是和美女交朋友的,林萤光的朋友也和她一样年轻貌美。能和美女认识,是我的荣幸,很荣幸。”

陈知年:呵呵。

“以后多多关照。吃肉喝汤,吃饭喝粥,多关照。”

陈知年:呵呵。

“陈小姐年轻能干,以后肯定大有出息。现在是采购助理,明年就是采购经理......”

赵光是个长得很喜庆的胖子,说话的时候,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有些像电影里的‘小机灵鬼’。

陈知年看向叶钦,你朋友这么能说会道,你知道吗?

真的,陈知年第一次体会被拍马屁拍到马蹄上的感觉,相信马也很无奈的,踢还是不踢?

赵光还在滔滔不绝,“陈小姐是不是想要做家装生意,我告诉你,家装真没传言的那么赚钱......哎。不管做什么都难,越来越难。”

“我们赚的就是辛苦钱。”

“做这方面生意的人越来越多,竞争太大。”

赵光怀念了一下以前做生意的容易,然后吐槽一下现在做生意的艰难,然后一脸殷勤的看向陈知年,“以后有陈小姐帮衬,我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陈小姐一看就有福气。额头宽大,财路八达。”

呵。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再说,赞美女孩额头宽大?这真的不是找打?

陈知年满头黑线。

为什么有些人拍马屁拍得会让人想要一脚踹到千里之外?

是她的面皮太薄了吗?

应该是。

梅姐则笑吟吟的看着陈知年,好像猎人在看一只怎么也蹦跶不出手心的小白兔。

那种掌控全局的优越感,让人看了很不爽。

“陈小姐,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梅姐眨巴一下眼睛,眼角的鱼尾纹更重了。十八岁的女孩眨眼睛,是俏皮可爱,但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眨眼睛,装可爱就有些影响视觉了。

特别是梅姐脸上的妆比较浓。

陈知年很担心她脸上的粉会不会掉下来?

莫名的,陈知年想起堂姐。

堂姐第一次化妆,不仅把陈知年吓了一跳,还把小妹给吓哭了,直喊‘鬼啊。’

那年,村里唯一的电视机播放了一部叫《我和春天有个约会》的电视剧,堂姐妒忌里面的几个姑娘漂亮,还能天天穿漂亮的裙子,每天只要唱唱歌跳跳舞就好。

堂姐天天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这样漂亮,也能唱歌跳舞,也能当明星。

可惜,堂姐矮胖黑,想要变美,有些异想天开。

每次照镜子的时候,堂姐就一脸委屈‘为什么我这么丑?’‘怎么样才能变漂亮?’

后来,外出打工的姐姐说,化妆能变美。

什么是化妆?

就是在脸上涂粉、画画。

堂姐咨询了好几个外出打工的姑娘,然后开始信心满满的‘变漂亮’。

先用海棠粉在脸上涂了一层又一层,然后用铅趣÷阁画眉毛,粗粗大大的没有经过任何修剪的眉毛被涂的灰黑灰黑的,有些像熊。

然后又用小野花的汁涂脸。

只是,小野花的汁液涂在脸上,立刻就混着脸上的海棠粉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滴落。没办法,最后堂姐把注意打到陈知年的彩趣÷阁上。

彩趣÷阁是陈知年参加全市的‘我的家乡’的作文竞争获得的奖励,堂姐把里面的红色、粉红色、橘红色等连哄带抢的拿走了,用来画脸。

红色的彩趣÷阁用来涂唇,粉红色的彩趣÷阁用来涂脸。如果彩趣÷阁直接画在脸颊上,会让脸上的海棠粉刷刷的落下,所以堂姐就用点的。

粉红色的彩趣÷阁在脸上点点点。

其实,远看还是挺好看的,白色的脸,粉红色的腮,红色的唇,灰黑的眉毛,但是,但是......近看的话能吓死个人。

“陈小姐?”梅姐疑惑的看着陈知年,“在想什么?”

陈知年讪讪,“没什么。”她总不能说,怀疑梅姐脸上的粉会像堂姐的那脸那样,说话就刷刷的掉粉吧?

只是,梅姐可能真的上了年纪,脸上的厚粉也遮盖不住脸上的我皱纹和斑。

上次见面因为是晚上,在灯光下梅姐的脸更朦胧,也更显年轻。但今天,脸上的粉有些厚,笑起来的时候皱纹会特别明显。

很多人都说,鱼尾纹重的人,一定要少笑,否则,很容易出卖年龄。

陈知年更奇怪,像梅姐这样的年纪,还有人找她当小情吗?哪个男人有这样奇葩的爱好?

“梅姐,你好。”陈知年快速收敛起飘远的思绪。

虽然梅姐笑得可亲,但她的眼睛却没有多好温度,假,装。看着梅姐的眼神,陈知年莫名的觉得发冷。

她好像理解,为什么小说喜欢用‘背后的毒蛇’来形容阴冷的人。而梅姐就是有着一双‘毒蛇’般的眼睛的女人。

“陈小姐很可爱。”

是的。

很可爱。

不是有钱人家里天真无邪的傻可爱,而是带着三分野心三分欲望三分倔强的天真可爱。以天真为底色,然后再泼墨的人生,不管历经什么眼底都会有一分纯净在。

这样的女孩很受那些成熟、成功、历尽千帆的男人喜欢。

太天真显得蠢,没意思。

像陈知年这样有思想有智商的女孩儿才能激发起男人探索的欲望。

所以,在街边第一次见到陈知年的时候,梅姐就知道这绝对是件‘上等货’,这样有内涵的女孩能让很多有钱的男人趋之若鹜。

这十多年的开放经济让一批没有什么文化素养的人富裕了起来。在过去的十年多时间里,发家致富不需要知识,不需要能力,有胆量就成功了八成。

饱暖思**。

有钱了,有资本搞风搞雨了,然后就没有底线的满足自己的各种阴暗心理。

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渴望什么。甚至还有着不可言说的阴暗心理,想要折腾、折磨那些自以为是的文化的人,以此来显得自己手里的钱很了不起。

梅姐对这类男人的心理一清二楚,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不修,最喜欢找个年轻又有文化的小姑娘当‘女朋友’。

看着对方放下尊严,放下文化人的高傲来哄自己,从而得到满足,从而虚荣心爆棚,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个成功的男人。

所以,这些年梅姐时不时的去认识一些有文化有学历的小姑娘,然后哄着她们赚大钱。

‘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不管什么手段、什么方式,赚到钱就好,有钱才是大爷。’

‘既然年轻貌美,为什么不好好利用?有平坦的捷径,为什么还要走布满荆棘的小路?’

有人沦陷,也有人反抗。

当然,更多会屈服于金钱的诱惑。

对于陈知年,梅姐也有信心,就没有不喜欢钱的小姑娘。

所以,即使明知道陈知年是林萤光的朋友,明知道李总不喜欢她自作主张,但她还是来找陈知年。

她不敢用手段,只能哄骗。

只要陈知年愿意,即使林萤光生气也无可奈何。

年轻的女孩,最容易哄。

不能哄的,就诱;不能诱的,就骗。

再说,能有多少年轻女孩能抵挡住诱惑?金钱、名牌、小轿车、房子。

呵。

拒绝的,大部分不是因为原则,更不是因为高尚的思想,不过是因为诱惑不够。只要诱惑足够大,别说年轻无知的小姑娘,就是像林萤光那样见多识广的女神也不例外。

梅姐对陈知年志在必得。

经梅姐的手下海的小姑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烈性寻死觅活的不过只有三两个而已,十分之一不到。

能被人养着,谁愿意辛辛苦苦的给别人打工?

受苦受累还要受气。

看着陈知年,梅姐就好像看见一捆捆小钱钱在招手,对陈知年笑得越发温和可亲,然后一个劲儿的夸赞陈知年可爱纯净。

听到梅姐的赞扬,陈知年呵呵。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女人何苦害女人?

虽然三十多岁的女人在‘小情’行业的确不吃香了,但这也不是梅姐转战地下拉皮条的理由。

作孽。

叶钦有些意外的看向陈知年和梅姐,这两人的关系很扑朔迷离。一个好像是‘遇到老情人’般的惊喜,一个则是像见到‘死老鼠’般的厌恶,能有多远躲多远。

说起来,叶钦还是第一次见到陈知年如此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厌恶。陈知年虽然年轻,但她很能忍,也很能隐,是个有脑子的小姑娘。

在公司如鱼得水,和谁都能聊得来,和谁都能相处得好,混的风山水起。但,今天的陈知年好像任性的小姑娘,皱眉、厌恶表现的明晃晃。

叶钦本就是个人精,大概能猜到陈知年厌恶的原因,然后偷偷撇了赵光一眼,心里无奈的吐槽,蠢。

有个蠢朋友怎么办?

急得慌。

这明晃晃的厌恶,梅姐当然也感觉到,不过她假装没有看到。活到她这样的年纪,这点厌恶的眼神不过是毛毛雨,压根就不值得往心里去。

叶钦看向老朋友赵光。

赵光假装一头雾水,什么也不知道。

“哈哈。万水千山总是朋友,大家能聚到一起不容易。来来,我们吃饭喝酒,不醉不归。”赵光拍拍嘴巴,“哈哈。说错话了。今天没有酒,没有酒。”

“听说陈小姐喜欢吃鸡肉?这家店的贵妃鸡和手撕鸡都做得不错,听说是从‘天下大鸡’偷师学来的。”

赵光一脸殷勤,不停的给陈知年夹菜。

因为不知道陈知年喜欢吃什么,一只鸡不同的部位都给夹了。

“这是养了很多年的老鸡,看这鸡头就知道了,鸡冠这么大这么红......哈哈。怒发冲冠,寓意好。”

陈知年嘴角抽搐了下。

赵光:“对了,听说多吃鸡头能当领导。”

陈知年嘴角抽抽的看着碗里的鸡头,一脸的无语。难道赵总不知道,在本地,很多人把男版‘妈妈桑’称为鸡头?

本地人把出来卖的‘小姐’成为‘鸡’,然后领导管理她们的人叫‘鸡头’。在本地,鸡头是一个很贬义的骂人的词。

叶钦扶额,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他的好朋友还是几年如一日的蠢。

梅姐则是安静如鸡,她认识赵光好几年了,早就习惯了赵光的骚操作,如果不是赵光总是‘好心办坏事’‘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他也不至于混得不上不下,早就暴富成为最富裕的那一圈人了。

所以,脑子很重要。

“鸡胸肉、鸡翅膀、鸡腿、鸡屁......”说着,赵光讪讪的呵呵笑,“鸡屁股是我的。我从小就喜欢吃鸡屁股......”

“小时候,家里杀鸡,我哥姐他们都傻,喜欢鸡翅膀和鸡爪,只有我知道鸡屁股最多肉。”

呵呵。

陈知年,无言以对。

能说什么?

陈知年第一次体会,什么叫无话可说。

“陈小姐,尝尝看,味道如何,?看厨师能不能偷到‘天下大鸡’的五分味道?”

‘天下大鸡’是一家熟食快餐店,以‘鸡’闻名。据说‘天下大鸡’的厨师能做三十六种不同味道的鸡,手撕鸡、白切鸡、贵妃鸡、文昌鸡、盐焗鸡、香盐鸡......把鸡做到极致。

“虽然没有‘天下大鸡’的正宗,但味道也不错。”

赵光滔滔的说不停。

叶钦习惯了老朋友的唠叨,已经见怪不怪了,淡定的坐下来吃饭。

民以食为天,还有什么比吃饭更重要?

只是看一眼油腻的肚子。

抿抿嘴。

吃。

安慰自己,这是富贵肚。十几年前,人家想胖还没有办法呢。他能把把肚子吃胖,也是一种本事的象征是不是?

赵光在不停的说话,不是在拍陈知年的马屁,就是在赞美林萤光,好不容易,终于进入了正题,说到了家装材料方面的生意。

陈知年松了一口气。

她不怕别人啰嗦,但怕别人没有重点的啰嗦。

说话没有逻辑,没有侧重点,让听着的人很无奈,简直就好像一根鸡毛不停的在耳朵边挠痒痒。

让人气愤的想要一把拍开。

赵光的确认识不少做家装材料的人,墙漆、墙纸、装饰工艺品等等,还有木具厂也认识一些。如果陈知年想要做这方面的生意,赵光可以推荐诚信值好的老工厂。

对家装材料,陈知年暂时只是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具体要怎么做?

还需要考察,考虑。

如果忽略掉赵光的啰嗦,忽略掉梅姐打量的眼神,这顿饭,陈知年还是很满意的。虽然过程一言难尽,但她和赵光也算相谈甚欢。

赵光答应,如果陈知年需要购买地板、瓷器、马桶等瓷类东西,不管要多少,都绝对是出厂价。

至于梅姐?

虽然梅姐是赵光带来的,但席间赵光却没有怎么和梅姐交谈,对梅姐淡淡的。

其实,赵光今天带梅姐过来吃饭,并不是他找上梅姐,而是梅姐找上他。当然,梅姐也给他介绍了一个大单,大客户,两人互惠互利。

在分开的时候,赵光小声叮嘱陈知年,“陈小姐,小心梅姐。”

“我知道。”陈知年笑了笑,“谢谢。希望以后有合作的机会。”

赵光立刻露出‘老油条’的笑容来,“以后还要请陈小姐多关照。对了,我对林萤光小姐的电视购物很感兴趣......”

接下来,又是一千字的追捧,简直是要把林萤光给捧到天上去。

然后又问陈知年,林萤光喜欢什么?他要好好的献殷勤。

有些人说话,真的很影响印象。陈知年淡淡的撇了赵光一眼,心里想,少说话就是最大的礼物。

“陈小姐,不介意聊聊吧。”梅姐看一眼赵光和叶钦,然后盈盈的笑着,好像亲人一般,“我有好生意介绍给你,我想你应该会给我一个推荐的机会吧?”

陈知年想了想,笑着点头,“当然。”

“旁边的咖啡店?”

陈知年摇摇头,“我们随便走走吧。”刚好可以消食,免得长小肚子。

梅姐抬头看天空,艳阳高照,不出十分钟,她的妆容就能全部融化掉。

陈知年一脸的天真:“我的堂哥说,晒太阳不仅能杀菌,还能补钙。”

“你还年轻。”一般只听说几十岁的老人补钙,还真没见过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张嘴闭口的说要补钙。

如果不是陈知年的眼神太真挚,她都要怀疑对方在讽刺她年老色衰。

其实,梅姐的感觉没有错,陈知年就是在嘲讽她为老不尊。

陈知年:“我的医生男朋友说,补钙不仅仅是老年人的事情,从医学的角度分析,补钙不分年龄。小孩子补钙,能长得更高、更壮......”

梅姐怀疑,陈知年在炫耀,炫耀她有一个医生男朋友。

“我闺蜜说,女人一定要不定时的晒晒太阳,这样能把身上的一些负能量晒掉。当然,在晒太阳前,一定要做好防晒工作,否则容易长斑,会更显老。”

早在多年前就被各种斑困扰的梅姐看向陈知年白皙健康的脸庞,笑得有些勉强,“是吗?”

“嗯。晒太阳前,最好涂抹防晒霜。”

防晒霜,陈知年也是来羊城后听林萤光说起的。

在青山镇的时候,她只知道洗面奶,那还是因为她青春期长了痘痘,小姑姑给她买,建议她用的小护士青瓜洗面奶。

来了羊城,见过了林萤光的梳妆台后,她才知道自己见识的浅薄。

“现在的女孩子很幸福。”梅姐看看陈知年,然后和陈知年说起她的曾经,吃不饱穿不暖,还有干不完的活。

即使嫁人了,日子也没有好起来,不过是从娘家换到了婆家,但受的苦难是一样的多。再后来,唯一对她好的丈夫去世,日子就更难过了。

“也不怕你笑话,曾经,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吃一个白面馒头。”梅姐嘲讽的笑了笑,现在就是山珍海味放在她面前,她都要考虑一下是不是太也油腻?会不会发胖?

陈知年疑惑:“为什么要笑话?”

她曾经还为了一颗糖哭,为了一颗糖打架呢。

当然,小时候她的梦想也和吃有关,她想要有吃不完的松糕。

因为松糕能治疗‘生炸腮’,所以在她‘生炸腮’吃过松糕后,就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比肉还要好吃。

松松甜甜,吃了又想吃。

但她记忆中,也只吃过那么一块而已。

为了能再次吃到松糕,她日日期胖能再次‘生炸腮’,她常常扯自己的脸,希望它肿大起来然后家里阿婆就会给她买松糕。

现在回想起来......陈知年并不觉得年少的自己傻或者自卑,相反,她觉得小时候的自己很可爱。

她甚至怀疑她的脸之所以像包子,应该就是她小时的功劳,以一己之力阻止了自己成为‘瓜子脸美人’的可能。

梅姐哭笑不得,她本想从自己的苦和难引入陈知年的不容易,从而建议她趁着年轻貌美去赚更多的钱。

感情,亲情,亲戚朋友,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实实在在的捏在手里的钱才是真的。

有了钱,就有了一切。

这是梅姐最切身的感受。

而她,也是凭借着‘感同身受’而诱哄了不少的姑娘出卖青春和身体。

陈知年奇怪的看着梅姐,为什么用一种看‘你很强大,我很无力’的眼神来看她?

“陈小姐,想赚外快吗?”梅姐很直白,她就看不得陈知年装傻。

“我一直都在赚外快啊。”

......

两人就这样说了十多分钟没有营养的废话。

梅姐在哄,陈知年在装。

梅姐在骗,陈知年还在装。

“如果能一次赚大钱呢。”梅姐咬牙,就没有见过这么难缠的小姑娘,最重要的是,她明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就是只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你,假装‘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麻蛋的。

就没有经历过这么蛋疼的谈话。

如果不是手里没有陈知年这类姑娘,而那个人对这类姑娘情有独钟,梅姐早就像大吼一声‘老娘的时间很宝贵’然后甩手走人了。

但是,但是......

忍。

陈知年:“我从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相对而言,地上的陷阱倒是有不少。得到的越多,付出的就更多,所以我从不期望一夜爆发或者找个有钱的男人依靠。”

陈知年目光坚毅,“相对于找个有钱的男人,我更希望自己成为有钱的女人。”

“我可以汲汲营营,但绝不出卖自己。”陈知年认真的看着梅姐的眼,“我知道你的职业,也知道你所谓的赚大钱的生意,但我不出卖青春,更不会出卖自己。”

不鄙视,却绝对不会同流合污。

从极穷到极富,很多人都会迷失自己。因为穷怕了,千方百计的想要抓住所有的一切的能赚钱的机会。

即使这个机会带着让人爬不起来的陷阱。

也因为贫富差异在慢慢拉大,很多人的心态开始不平衡了,所以很多人捂住良心,忍着恶心去做一些自己也觉得是错的事情。

例如朱暖,例如她曾经的小伙伴,也例如梅姐。

但绝对不包括她陈知年。父母送她读大学,不是为了给别人当小情躺着赚钱的。如果要走这条路,当初在小学毕业的时候,她就和小伙伴一起去打工了,没有必要继续初中、高中、大学。

梅姐:“一个星期,能有七千。”

这样的价钱,能拒绝的人不多。

陈知年笑着摇摇头,“我的未来不止七千、七万。虽然很多人都说,人生最好的状态就是手里有钱,但我觉得......”

陈知年看向路边的大榕树,这棵超过百年的大榕树是这个区的一景,很多本地的老人喜欢在这里乘凉聊天。

陈知年看着老人悠闲的身影,笑了笑,“什么是最好的人生?我觉得应该是,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人问我‘你喜欢现在的自己吗?’我都能毫不犹豫地大声回答‘喜欢’,这才是我想要的觉得最好的人生。”

钱,她有能力赚,为什么还要为了蝇头小利而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还是一辈子洗不掉的脏水。

陈知年看向大榕树下的老爷爷老奶奶,目光微暖。

小时候,陈知年曾经问宋文老师,怎么样才能做到永远坚强?

宋文老师说,问心无愧,无愧于别人,无愧于自己。

“他很老了,不会做什么,就是想找个年轻活力的小姑娘陪着逛逛景点,吃个饭,说说话,和当导游差不多。”

如果不是对方的要求高,还真轮不到陈知年,有的是姑娘想要赚这份钱。当然,也因为对方大方豪爽,给的钱多,梅姐才愿意在这里和陈知年磨缠。

陈知年:“重点不是他能不能做什么,而是我做了什么选择。”

这个世上有一句话:一步错,步步错。一旦走错,世界就没有后悔药。

有些原则可以打破,但有些原则是要一辈子坚持的。

“陈小姐,你再好好的想想,就当导游而已,七天能赚七千,一天一千......”梅姐努力的想要说服陈知年。

陈知年淡淡的微笑着,安静的听梅姐在用各种歪理来说服她。

看着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陈知年,梅姐火气的火气腾腾上升,就没有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人。

好心送钱上门,她竟然嫌钱臭。

接着,梅姐又说了不少带有哄骗性质的话,如果不是陈知年心如磐石,还真有可能被说动。但梅姐说到喉咙都干了,陈知年仍然一副‘你说得很好,很对,但和我没有关系’的表情。

或许是太阳太裂,梅姐心里的火气一蹭一蹭的,有些压制不住。

因为暴晒,因为汗水,梅姐脸上的妆容已经融掉,花掉,显得更加刻薄恶毒,

梅姐眼里闪过阴霾,丧失了耐心,“陈小姐,别敬酒不喝喝罚酒。”

这单买卖,梅姐能拿到的介绍费实在太高了,她舍不得放弃。所以,即使明知道陈知年是林萤光朋友,即使李总再三叮嘱不要惹怒林萤光,但她还是舍不得就此放弃。

巨大的利益,值得铤而走险。

既然陈知年不识趣,梅姐也懒得装什么知心姐姐了,换上狼外婆的脸,“陈小姐,你还年轻,没见过世面,这个世界可不像你看到的这样青天白日。有些事,不是你拒绝,就能拒绝得了的。”

真的太生气了。

梅姐靠过来,低声在陈知年的耳边恐吓,语气阴沉,“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不是一个人。别人可不会像我这样客客气气,动起手来,那是要受伤的。”

至于伤身还是伤心,就不好说了。

陈小姐笑意盈盈的看着梅姐,“你嘴巴这么毒,心里应该有很多苦吧。”

呵呵。

恐吓谁不会?

大言不惭。

“可能这个世界没有我看到的美好,但我永远相信邪不胜正。”陈知年淡淡的撇了梅姐一眼,“不要再来打扰我。否则,我报警说你想要拐卖我。”

“呵。硬骨头的小丫头,嘴巴够硬。”梅姐冷笑,压根就没把陈知年放在眼内。

陈知年:“我不仅嘴巴硬,我的脊梁骨更硬。”

陈知年定定的冷冷的看着梅姐,一秒一分的过去,然后转身离开,然后看到等在不远处已经被晒得满头汗的叶钦。

“钦哥?”

“说完了?”

陈知年点点头.

“那回去吧。有些人,最好不要单独见面。”

陈知年:“谢谢。”她知道,叶钦应该是不放心她和梅姐谈话,所以远远的跟在后面。明明就是个很怕晒很怕热的胖子,却在烈日下跟了大半个小时。

莫名的,陈知年觉得心口满满的,有一种名为‘感动’的情感在滋生。

有些人总在不经意间感动你。

有些人看似不靠谱,其实可以信任。

“我听赵光说,这个梅姐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最好不要单独一个人见她和她说话。你还年轻,不知世间险恶。有些人下作起来,那是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的。”

“我知道的。钦哥,谢谢你。我请你喝汽水吧。”陈知年走进旁边的士多店,给叶钦买了一瓶橘子汽水,然后给自己买了一支五羊雪糕。

旁边一个小男孩正抱着父亲的大腿在哇哇大哭,闹着要喝汽水,父亲一边拒绝一边在他的屁股上拍两巴掌。

一瓶汽水能买半斤肉了,当然舍不得。

这个父亲应该是附近工地的农民工,身上还带着泥巴。应该是中午太阳烈的时候,到士多店门口乘凉。

门口的地方还铺着一张厚纸皮呢。

“你说我考第一就给我买汽水的。你说过的,你说话不算数。”小男孩哇哇大哭,可能哭的不仅仅是汽水,还有他可能都不能理解的隐隐约约的对父亲的失望。

老父亲也很为难,“家里没钱。”

可能,老父亲一辈子也理解不了大人说话不算数对孩子的影响。

突然的,陈知年眼眶有些红,想起小时候的自己。

“老板,再给我一瓶橘子汽水。”

陈知年让老板把汽水给小男孩,“你考试第一,很厉害,姐姐请你喝汽水。”

小男孩警惕的看着陈知年,并没有接。

老师说,随便给小孩子买糖果和汽水的都是坏人,是拐子。

陈知年蹲在小男孩面前,“你爸爸答应了给你买汽水,没有做到,是他不对。但是,作为儿子,你也应该体谅爸爸对不对?爸爸赚钱不容易,很累,很苦......太阳这么大,这么晒,但爸爸还是要顶着太阳工作......”

说着,陈知年的眼泪落了下来,好像看到了曾经因为一件新衣服而哭闹的自己。

那年,阿爸在正月初准备出门打工的时候承诺陈知年,如果她考试第一名,等过年回来的时候就给她买一件新衣服。

陈知年努力学习,等了一年,一直期待着。

但阿爸忘记了。

过年的时候,阿爸并没有给她买新衣服。

翻遍了阿爸带回来的蛇皮袋,也没有找到新衣服,陈知年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她觉得自己很委屈,很生气。

她躲在家门口外的桑田里,难受极了。

她足足藏了一天。

她躲在桑田深处,听着有人来采摘桑叶,听到别人的聊天,也听到过年前的鞭炮声,更听到小伙伴们吵吵闹闹的快乐的声音......

陈知年呆呆的坐在桑树下,饿了就吃桑葚,渴了还是吃桑葚。

她听到家人在门口喊叫她的声音,没有出声,安静的躲在桑树下。家人以为她去哪儿玩了,并不知道她的委屈,更不知道她在发脾气。

到了晚上,陈知年从桑田里走了出来,回家吃饭去。

小男孩看着陈知年,“后来,你爸给你买新衣服了吗?”

陈知年摇摇头,“没有。后来,他还说要给我买波士顿,买钢趣÷阁,买水晶发夹......可是,他都忘记了。”

陈知年看向不远处的工地,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因为他太累了。”

她的阿爸是被生活赶着往前走的人,身上背负着一家人的重担,根本就没有时间停下来好好的想一想应该如何和子女相处,应该如何教育子女。

在他们眼里,能让子女吃饱穿暖就是最大本事,也是最幸福的事。

他们没想过要怎么样去教育,去表达自己的情感,因为没有时间......他们拼命地想要赚跟多的钱,给子女更好的生活。

经历过最贫穷的年代的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的比他们好。

小时候,陈知年曾经问过阿妈,为什么不能在家里陪着他们兄妹一起长大?

阿妈问她:“那你们可能就没有新衣服,新鞋子,新书包,吃最差的,穿最差的,可能还因为交不起学费而不得不辍学出去打工。你们愿意吗?”

愿意吗?

当然不。

每年年初,父母就背着两个大蛇皮袋出门去打工,年终,再背着两个大蛇皮回来。

一年和父母相处的日子也就只有过年时候的十多天时间,感情能有多深厚?

陈知年咬一口手里的雪糕,“可能,等他老了,我长大了,也会常常忘记对他的承诺。”

叶钦轻轻的看了陈知年一眼,没有说话,低头喝汽水,然后一手在小男孩的头上揉了揉,“好好读书,次次考第一,以后天天给自己买汽水。”

小男孩挺着胸膛,“等我长大有钱了,一天喝两瓶汽水。”

“我要开汽水店,有喝不完的汽水。”小男孩看一眼陈知年,“也给别人买汽水。”

陈知年弹去眼睫毛上的泪珠,其实,她真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只是某些事情一旦想起就控制不住。

越长大,就越能理解父母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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