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右神将火爆的性格,左神将的涵养要高出不少。
当他见到前来借粮的斗木獬之时,脸上甚至还能显出温和的笑容,他不似右神将那般故作玄虚地戴着面具,五十岁年纪,一身粗布衣衫,如果不是坐在主位上,乍一看去倒像个穷酸秀才。
右神将浑身上下透着剽悍气息,而左神将倒是显得十分斯文,至少从面上看不出凶戾之气。
虎丘县衙已经成为左神将暂时落脚之所,他手下的四大星将,包括被赐名井木犴的宇文承朝在内,已经有三人聚集在虎丘,五千叛军驻扎在虎丘城内外,严阵以待。
“借粮?”左神将听得斗木獬所求,含笑道:“据本将所知,起事之后,右神将并无约束部下,放纵抢掠,甚至还有人跑到本将的地盘上劫掠,你们的粮草堆积如山,怎会缺粮?”
斗木獬心中冷笑,沭宁那边的战况,左神将不可能不知道,粮仓被烧如此大事,左神将也肯定早就知晓,此刻竟然装作一无所知,分明是在看笑话。
但此刻却又不能不低头,只能硬着头皮道:“神将有所不知,官军狡诈,竟然派了人潜伏进入营地,一把火烧毁了粮仓。我军现在气势正盛,本来粮草充足的话,三日之内必定能够攻破沭宁城,但这么一来.......!”拱手道:“右神将令属下向您暂时借一千石粮食,等到破城之后,必然加倍奉还,还请左神将看在同为王母会友的份上,拨粮支援。”
左神将左右看了看,向神色镇定的宇文承朝问道:“井木犴,虎丘城是你的地盘,这里的粮食也都是你所获,如今右神将要借粮,你意下如何?”
“虎丘城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属于神将。”宇文承朝恭敬无比:“城中的粮食如何调配,也全都由神将做主。”
左神将笑道:“你这家伙,将这道难题丢还给我。”沉默片刻,终是道:“本将瞧见城中百姓众多,而且各路兵马也都已经向虎丘城集结过来,再有两天时间,虎丘城聚集的兵马恐怕就有万人之众,这都是要吃饭的口,一旦粮食供应不上,那是要出大事的。”
斗木獬忙道:“神将,我们已经向苏州城派出快骑,向苏州城那边要粮,不出意外的话,三天之后,那边必然会有粮草送过来。右神将的困难,也就是这三天,挺过这三天,困难也就迎刃而解。”
“双倍奉还?”宇文承朝下首一名头缠红布的黑须汉子冷笑道:“听说麝月从苏州逃脱之后,一直是在你们的地盘上逃亡,你们不但没有发现,甚至还让她安然无恙进了沭宁城,简直是无能至极。鬼金羊在城中被伏击,奎木狼竟然在军阵之中被人单枪匹马抓走,嘿嘿,右神将麾下都是些什么草包,就凭你们,也能攻下沭宁城?”
斗木獬脸色一沉,左神将却已经抬手止住,笑道:“毕月乌,都是友军,不必出言嘲讽,要以德服人。”这才向斗木獬道:“回去告诉右神将,不是本将不借粮,这虎丘城内的粮草也不多,本将不但要保障手下兵马有粮可食,还要安抚逃到城中的难民,说起来这些难民还是因为你们放纵劫掠才逃到城中,你们不在乎民心,可本将却不能不在乎。如今虎丘城内外军民超过四万人,粮草却短缺,本将这边也还等着苏州城那边送粮,对于右神将的请求,本将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就是拒绝借粮。
斗木獬当然知道,如果借不回粮食会是什么后果。
右神将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叛军兵马,很可能会瞬间溃散,到时候不但无法拿下沭宁城,而且右神将多年的心血就毁于一旦。
“神将,没有一千石,五百石也可以。”斗木獬做最后努力:“此番如果神将助我们渡过难关,右神将必然是心生感激。麝月就在沭宁城内,只要有粮,我们一定可以攻破城池,生擒麝月。神将知道,麝月对我们的起事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如果无法生擒麝月,咱们这么多年耗费的心血都将付诸东流。”拱手躬身道:“还请神将以大局为重......!”
他话声未落,那毕月乌却已经怒喝道:“大胆,斗木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们神将不以大局为重?”
斗木獬心下一凛,忙道:“属下绝非这个意思.....!”
“若真是大局为重,你们就不会放纵部下在我们的地盘劫掠。”毕月乌显然是个火爆脾气:“在我们的地盘杀人劫掠,那时候你们眼里可有我们神将?如今遇到难处了,又来求我们神将,嘿嘿,这脸皮倒是不薄。”
除了宇文承朝默然不语,在场其他人也都也纷纷斥责。
左神将叹道:“斗木獬,就按本将方才的话去回复右神将,本将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