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姑姑的房内,传出一名嗓音醇厚的男音,听起来带着一抹难掩的沧桑。看来是姑姑的旧友来访。
木槿当即微拧了眉,停住脚步站在廊下,她从不擅长人际交往,这种场合若闯进去,定然免不了与长辈寒暄一阵,倒不如坐在美人靠上等一会儿,等那人走了,她再进去。
“怎么忘?情到深处难自许,我夏侯妙姿天生为情而生,为情而活,飘渺若负我便也罢了,可…这样也好,将来,我若再撑不住,撒手去了,你只管告诉飘渺,让他善待我那两个徒儿,我便了无牵挂了。”
充满了痛楚的女音传出,是姑姑的声音。木槿眉头一挑,精致的脸上神色愈发的冷凝,轻轻旋身,坐在清扫干净的美人靠上,脊背挺的笔直,回家的那丝兴奋之情,因为姑姑的话,瞬间便消散无踪。
此时,屋内醇厚的男音再传出,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你一身要强,就是在感情上也容不得半分瑕疵,那两个孩子我见过,被你教的很好,你若真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怕是会与飘渺成仇,且你再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也该为了你的后人想想,她们可还年轻,未来的路若没你照拂着,怕是会多走许多的弯路。”
这话,说的句句肺腑,这些年,木槿一直以为姑姑是身体孱弱,却不曾料到姑姑的伤,居然是情伤,若当真姑姑往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个飘渺,她又怎会轻易让其好过。
“唉…我这两个孩子啊,槿儿能洞明世事,可永远也做不到人情练达,而婳儿虽在为人处世上游刃有余,可却永远也不如槿儿那样看得通透,如此下去,这两个孩子怕是会一生都无法做到问鼎天下,有没有我在一旁照拂着,又有什么区别?”
姑姑咳了两声,略停片刻,似乎想了许久,又是对旧友说道:
“你今日来看我,我心甚慰,可也是自家知道自家的事,这副皮囊早已溃烂不堪药石罔效,对那两个孩儿的未来,也早已有了打算。内力不过时日便可累积促就,可人情达练需要天赋,槿儿生性淡泊,将来未必会管我夏侯一派兴衰灭亡,只有婳儿看不透名利红尘,才会苦心钻营,于此,我传槿儿一身内力,供她自去逍遥天地间,寥以自保罢了,而传婳儿武学精魄,报以发扬光大之期许。”
语毕,姑姑的旧友哀哀的叹了口气,再不多言一句,她已将后路规划得如此详细,想必已经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清晰的预料,说的再多,也无法软化她一丝一毫的固执,徒增口舌罢了。
雪一直在廊外下着,木槿坐在门外,眼眶有些泛热,融化了长卷睫毛上的细雪,她眨眨眼睛,起身,离开姑姑的小院子,出去寻白梓婳。这种心情,让她不想单独面对姑姑,她怕自己会和姑姑吵起来。aiqing什么的,她永远也做不到像姑姑那样为其生为其活,甚至为其死,姑姑,就是一个蠢货!
白梓婳依旧在院子里,给小孩子和其余的姑姑们分发着礼物。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拿到了婳姐姐的礼物后,一个个偷偷的瞄着两手空空的槿姐姐,那表情充满了渴盼,又碍于槿姐姐的冷脸,不敢明目张胆的说些什么。
“快点,把你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白梓婳笑得很灿烂,很暖,长筒军靴踩着白雪,行至一身冰冷的木槿身边,自她口袋里主动掏出一大把早已备haode红包,往空中撒,欢乐的大叫道:
“开心不开心,槿姐姐给你们送红包啦!快跟你们的槿姐姐说新年快乐!”
“啊…haha,好多红包啊。”
院子里的孩子们纷纷昂头,看着空中纷纷扬扬落下来的红包雨,一个个张开小手,笑得特别的纯真快乐。红包唉,虽然槿姐姐每年都没有什么新意,只发红包给大家,可是那份量可是很足的,比婳姐姐的红包足多了,于是一个个扯开了稚嫩的嗓音,笑道: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新年快快乐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