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船就到了渔梁码头。
贞娘站在船头,远远的就看到了七祖母,原来花白的头发如今已是根根银丝,在人群里尤为显眼,而围站在七祖母边上的便是李家四房上上下下,全齐活了。
而更热闹的是,此时,看到贞娘等人的船到来,码头上便舞起了狮子,几个光屁股的小孩还没羞没臊的围着舞狮的队伍笑闹。
这一幕是欢乐的,但站在船头的景福老爹和李贞娘脸色却是肃穆的,两人抬起了“天下第一墨”的牌扁,然后都不由的看着清蓝清蓝的天。
“爹,贞娘把天下第一墨拿来了。”这是景福老爹在心里说。
“爷爷,咱们守住了制墨人的荣耀。”这时贞娘在心里说。
在这时,岸边,李老夫人在正喜和天佑的搀扶下,到得船头,只是用颤抖的手轻轻的拂过那“天下第一墨五”个金字,随后看着贞娘。
“七祖母,我们回来了,我们赢了!!!”李贞娘坚定的看着七祖母。
“好。”七祖母看着贞娘,只回了一个字,而脸上的表情却是无喜无悲。有着一股子禅意。并不是她心里不激动,其实在接到李墨得到天下第一墨的封号时,李老夫人激动的彻夜难眠。
但激动过后,李老夫人却突然的放下了,是一种得偿所愿的坦荡,这种情形就好象武侠小说里面所说的返朴归真。
李墨一路走来,从高峰跌到谷底,再一步步艰苦跋涉。这其中。有悲愤。有不甘,也有无奈,然而更多的是汗水,拼搏的汗水,而到如今得到天下第一墨的称号,这便是丰收的果实。
老人在喜悦之后就是淡定坦然了,于是无喜无悲了。
在举族人皆兴奋高兴,甚至豪情万丈的时候。她的这种无喜无悲,这种淡定从容却体现的李墨的稳和一种处世的智慧,胜不骄,败不馁,从容面对得失。
可以说,任何时候,李老夫人便是李墨的定海神针。
“回家。”这时,李老夫人才淡淡一挥手。
“嗯。”贞娘等人重重点头。
于是,李家一行人,就在大家的簇拥之下回了李氏墨坊。
到得墨坊前。又是一窜鞭炮声响起,此时。李氏墨坊的门口,香案已经摆了起来,而另外的墨坊的一边还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面还摭了一块红布。
“老夫人,您来揭。”此时,一边已经老态聋钟的邵管家将一根细长的秤杆子递给李老夫人。
七祖母接过那秤杆子,却递到了贞娘的手上:“贞娘,你来。”
“老夫人?”贞娘此时心里是有些忐忑的,她知道那红布下面的牌子是什么,是贡墨的牌子,之前,因着有斗墨,老夫人便一直没有挂,直等到这一刻。
而此时,李老夫人把这揭幕权交给李贞娘,等于在众人面前确定下了接下来李墨的当家人了――李贞娘!!
“贞娘,不用顾虑其它,总之这一刻,是你应得的,从你九叔公过世,自你在最危难时期接过李墨开始,你的努力大家看在眼里,而你的成就大家也看在眼里,另外还有你爷爷那一份。”这时,一边坐在轮椅上的李景东也道。
听得李景东这么说,贞娘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郑重的接过七祖母递过来的秤杆子,然后抬起头来,挑开那红布,墨底金字的贡墨牌子便露了出来,而那红布划过蓝天白云,在大明中期这墨业的辉煌年代添了一笔华彩。
随后天下第一墨的招牌也挂了上去了。
李家终于得来了李墨的辉煌。
“贞娘,恭喜你。”围观的人群散尽后,李贞娘看到孙月娟站在街边,便上前,孙月娟微笑的道。
“xiexie。”贞娘点点头,然后仔细的看着面前的孙月娟,两人相识之时,孙月娟是天真的热情的,然而随着孙家出事后,孙月娟跟贞娘便有了割袍断义之举,而后,再随着孙月娟嫁进田家,两人甚本上就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也渐渐的没了来往了。
但每个人都在成长,贞娘这些年专注于墨业,她的成长是显而易见的,但孙月娟也没有停下成长的脚步,甚至的她所处的一种境地比贞娘更艰难,尤其是在田本昌连遭大难之后,如今的孙月娟没了一开始初嫁田家的迷茫,她凭着女人的坚韧,认真,脚踏实地的生活。
其有些瘦弱的肩上同样抗着一片天。
想着,贞娘便看了看孙月娟的衣角,果然发现当初从自己衣服上割下来的那一片衣角。
而孙月娟此时也看到了贞娘的衣角,同样缝着自己当初割下来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