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雅这病来时如山倒,半是因为萧净鸾害得她流产而身子骨虚弱所致,还有一半是因为法度的不辞而别、以及萧净鸾的逼宫谋反。
时今她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心心念念的法度,纵然病体依旧孱弱,但这一桩心事多多少少是有所解意,故而那身子骨也就有了好转的势头。
她本就是心病多于其它,身上困乏后大睡了几夜,便在法度的悉心调理下一日日的转危为安。
清朗的山岚微风吹拂着二人的面孔,徐徐的悸动感撩拨着心弦,法度伴着普雅在山林间散步,一层晨光为普雅美丽的面庞溶溶的镀了层稀疏的金波。法度侧目时,只觉的此景、此境、身边这样的女子……一切一切都美haode人间不胜殊!
侧目时,普雅对上法度无比清澈的目波,勾唇软软的一莞尔:“其实你知道么,我倒是觉的,我这一场大病来的委实是值得的……甚至此刻,我好想就这样陶陶然沉醉在大漠深处、绿洲水源郊外美好又难得的山林景致间,一辈子都好,就这样慢慢的老去。”颔首微叹,唇畔笑意不减,“至于皇城那边儿究竟是谁执掌天下,委实不再去管顾了!”又有浅浅的停顿,普雅错开了对向法度的眸光,幽幽道,“况且净鸾,委实也是我欠他的,这样还报给他也未尝不是因果……”
听着普雅这般似悟又非悟的言语,法度缓缓的摇了摇头,抬手扶住她消瘦的肩膀,温柔的让她与自己面对着面:“这即便是因果的现世,也不是zuihou的结局。”定定道。
普雅心念一恍:“weishenme不该是zuihou的结局?”潋了眸波诧异。
法度微停后喟她:“女王bixia身为临昌的王,若是就此将王位撒手不顾的给了萧施主,岂不是放弃了自己的子民、也放弃了自己肩头所背负着的那一份责任?”声音不重但沉淀了笃定与告诫,“若是女王有了归隐之心,堪破红尘看淡一切,从而认真的择一真正可造福万民、可执掌江山之人将这百年基业交托,便也不失为一场功德。可是……”于此略停,即便他不愿在背后指摘任何一个人,但此刻不得不这样点醒普雅而让普雅看清一个事实,“可萧施主意念不净,他接管临昌为的不是对百姓的造福、不是为君者整饬一方的责任,而是为了报复……甚至他的野心若远不止于此,若他伺机扰乱边陲的安定、想要一统西疆呢?”眉峰微聚,眼底有了一脉沉淀,“待那时,他所造的每一分阿鼻地狱业,都会令女王亦身受之!因为若是生灵涂炭、百姓难安,那么这一切便都会是女王所一手造成的了!”落言一着重,并不是在吓唬普雅,而是告诫普雅,将那合该的真相讲给普雅。
这世上但凡为皇为君者,便都身担着不可拂逆之大责任,并不是让他们欺压子民以图享受,更不是让他们南征北战而满足自己的私心欲望。他们所存在的意义,本是造福百姓、整饬一方的责任,正如这shijie上各行各业都有其对应的部门、每个部门中的每个人都有其对应的工作任务一样!
为皇为君亦是一种工作,为的是完成对应的任务。若是这任务完成的好,则功德无量。
若是将这工作并未看待成工作,而是看成了自己所享的福气、利用其便利而满足私心大肆享乐,则委实是错误的!
而世上为皇为君、乃至为官为商者,这样糊里糊涂浑然不知的大有人在!
不过,这些人可以享受这样的便利,也是因其命里有这样的福报。但是,福报若用在正途上,则会绵绵长存自然而然;一旦用在不该用的地方,兴许那十年的便缩短成了一年、百年的便缩短成了十年……一旦福报享尽的那一天,化现眼前的便是恶报!
故此,即便参悟不透宇宙天道的一层玄机奥义,只要在这世上行正做端、力所能及的为身边人事施以援手多做善事,委实是没有错的。而那身担着的悠悠责任,更是不得说遁逃便遁逃!
普雅如以往每一次一样,极认真的听着法度讲这些话。她心里明白的,法度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值得她细细品味与记取的,也都一定是真实的。
之后普雅颔一颔首,唇畔那抹温温的笑弧很快变为了浅浅的肃穆:“若是这次可以平息净鸾造出的乱子,我便寻了你所说的那样一个可以担得起大任、可以造福万民的人来代替我执掌临昌,你说这样可好呢?”声音柔柔的,如一阵撩拨的杏花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