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鸾的身子随着这个力道,老老实实的磕在了地面。登地一下便是一阵钝痛!
他怒从心中起,半撑起身子猛地一下拔出腰间的佩剑,刀光凛利中便要向法度刺过去。他心中已是无限的抑郁,甚至是气急败坏!这个和尚凭什么教训自己,他以为他是谁,他不过就是一个烟云般的过客,一个暂在临昌落脚的不相干之人他凭什么!
法度眼见净鸾拔出了腰间佩剑,忙又先他一步俯身夺过他的剑。尚不留给净鸾半点儿反应的时间,法度手挽剑花,以剑尖指向了净鸾的鼻尖。
“你想做什么!”净鸾心中一慌,法度是以一个居高临下的格局以剑尖指向他,这一瞬间他起了微微的惶然。
面对着阳光下净鸾那张晕染了个中复杂情态、有些扭曲却仍不减其俊美的脸,法度眉目沉淀,冷下声息一句一句的告诉他:“萧施主你听好,我法度行事磊落光明,纵然你不相信我,你怎么连女王都不相信!”口吻陡一着重,那剑锋又向净鸾近了几分,是直直对着他的喉咙,几乎就要触上去了!法度沉声继续,“你这么不了解她,这么质疑她,你枉费她对你不曾更迭的无怨无悔的深情!”又一着重,剑指净鸾的姿势没有变动。
纵然是普雅对不起净鸾在先,净鸾要报复普雅,要复仇,这些都是常人眼中可以理解甚至是包容的事情,凡世之人看来并无错处。可冤冤相报何时了,一个人执念的陷入又会在这同时造成多少无辜的性灵受到牵连、濡染出多少的流血牺牲?先前的普雅梅朵便也是了,时今的萧净鸾难道要法度眼看着再走上无数迷人走过的老路、于人困扰也于自己罪孽深重不得幸福么!
况且,若是净鸾一心复仇这也罢了,那便是另一回事,该从另一方面劝阻和点化。可真相是这位来自汉地的王子他爱上了女王,且爱的深沉而疯狂!这样的感情兴许是一见面时缘份的契合,又或者是日积月累点点滴滴沉淀的情愫,可就是爱了,别无选择毫无道理的爱了!
那么一件事是一件事,且说当前这一件,从一个爱人的角度来看待事态,净鸾质疑自己忠贞的妻子与旁人有染,甚至还因他疯狂的质疑而亲自害掉了妻子腹中未成形的胎儿,这样的举动与仇恨诚然与恩怨无关,就单纯只是因为疯狂的aiqing致使他起了莫名的疑心,从而做出决绝狠戾吞噬人性的举动,是多么丧心病狂残酷决绝的行动!
萧净鸾他已经陷入了迷茫,在他整个人彻底沦陷不得挣脱之前,他必须被点醒!
不知是法度的剑锋直指喉咙、濒临幻似生死的边缘之时总能使人寻回理性,还是这实实在在的一摔而扯回了净鸾的几分理性,他的头脑渐渐变得清晰下来,虽然做不到完全的明白,但是他可以听进去法度说的话。
眼见着净鸾眼底的混沌之色似有散去的趋势,法度慢慢的将那剑锋自净鸾喉咙处移了移,却没有完全移走。他缓了些语气,目光也不似方才那般冰冷凌厉:“你知道女王她多想有个孩子么,有一个她跟你的孩子……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一个女人并不算奢求的愿望。因为她珍惜你、深爱你,故而她想让你们的aiqing得以在这个shijie上延续,要与你有一个aiqing的结晶,要这份aiqing得以圆满。”他说的不缓不急,神色未有多大的波动。于此一停,即而接口,“可是你却是怎么做的?她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成熟的因果、盼来了这个孩子,但你无视她的欢喜与她的真诚,你质疑她的人格与对aiqing的忠贞,只因为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愚蠢的猜忌,连争辩的机会都不给你所怀疑的我们,连听她怎么说都不愿意……便瞒着所有人自作主张的下手,残忍的杀死了你自己的亲生骨肉!”一顿后起的声音,是重归于的高扬,凛利的化作了寒冰利刺。
这一瞬,地上的净鸾忽然有点儿明白普雅了!明白为何普雅越来越离不开眼前这个和尚,明白为何每当提起法度时普雅面上、眸中都会荡漾起化不开的异样温柔……就方才那一番话来看,法度和尚居然可以这样了解普雅梅朵,把她的心思与她的祈盼她的渴求、甚至是她的一切都在心中了如指掌!
这份冥冥中宿命一般的默契,便连萧净鸾这个身伴普雅两年之久的人都自问不如!
“你想知道这是weishenme?”法度忽然又启口。
他自净鸾面上这层奔涌的神色,依稀猜度出了他的心中所想,知道他是诧异于自己对女王的了解。
净鸾抬目,眼底退了几分凌厉,多了些许脆弱。
法度看定着他,神色规整而肃穆,一字一句敲击心扉:“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真正静下心来,去了解、去对待一个人。”缓了口气,“纵然是你留在她身边一年,十年,还是一百年一千年……若一直都持着猜度算计、玩味莫测的心态,那无论多久都没有任何区别!”尾音沉淀。
法度说这样的话不是在向净鸾表明自己的心迹,不是因为他已经爱上了普雅、动了凡心才会去认真了解她、对待她。而是因为,他有一种全心全意去了解、去对待身边有缘人的“下意识”,在凡人眼里很不能理解的毫无杂质的包容、接纳、不求回报的去对任何一个人好,在法度这里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