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洛说完,转身进了屋中。
无论是巧菊还是丫鬟,都是梁妃想要弄死她而遇害的。
董妈妈在屋中喂雪生喝奶,小小的孩儿,吃得很多,董妈妈放下调羹,笑着道:“雪生小姐吃得可起劲了。”
白小洛看着那鼓起的小腮帮子,道:“这样喂不是办法,去找个奶娘来吧。”
“那敢情好!”董妈妈笑着道。
雪生吃了便要睡觉,她很少有闹的时候。
董妈妈轻声道:“老奴抱她回去睡觉。”
说完,抱起她蹑手蹑脚便进去了内屋。
白小洛走出去,坐在廊前的椅子上,看着呼呼北风刮下的残叶,须臾,她对红橘道:“把梁妃叫过来。”
她先前不管不顾,是因为没打算在王府安身立命。
但是,如果要保住雪生,她就一定要制衡梁妃,还要夺回府中大权。
梁妃到底是花千万侧妃,且她陷害齐妃的事情,关键的人都死得差不多,真追查下去,也是皇室的一宗丑闻,皇室和花千万都不乐见。
但是,齐妃的死他虽不追究,她却得让梁妃知道,作恶是要付出代价的。
梁妃过了大概一个时辰才过来。
这一次,她严阵以待,领着府中管家和几名粗壮的仆妇浩浩荡荡而来。
丫鬟死了,她心里当然怵,王爷的态度未明,白小洛又忽然变得这么强硬,还真叫她心里没底。
她进了院子,便先声夺人地道:“王妃叫我过来,不知道有什么吩咐呢?”
白小洛就坐在院子里,自打她穿越过来,就不大愿意有人进她的屋中。
这个习惯,在现代便有,她习惯和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便是来了这里,进得她寝室的,除了红橘便是董妈妈,院子里其他的丫头,一概不得进入。
白小洛扬扬手,对管家和仆妇道:“你们都在外面候着,我与梁侧妃有几句话说。”
一声梁侧妃,提醒了大家,梁妃的身份。
梁妃入院子时候的嚣张气焰,也因为这一句淡淡的梁侧妃瞬间被戳爆。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在白小洛面前,她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张管家首先退了出去,到底是有眼见力的人,从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看,王妃怕是要崛起了。
管家之后,仆妇犹豫了一下,看着梁妃。
梁妃咬咬牙,“去吧,我也正好有话要跟王妃说。”
她摆出傲然的姿态来,输人不输阵,你白小洛再能耐,也不过是罪臣之女。
王爷给你一分颜色,你还能开起染坊不成?
仆妇下去之后,白小洛让董妈妈去把院子的大门关上,再命她进屋中去。
她依旧坐在椅子上,廊下的乱叶被风卷起,打着旋儿,有尘埃扬起。
梁妃红唇一绽,便勾出讥讽的笑意,“王妃有话便说吧,也休要摆出这般阵仗来吓唬人。”
白小洛盯着她,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的神色来,声音却清冽异常,“齐妃是你陷害的,巧菊是你下令杀害的,此事你知,我知,王爷也知道,王爷不追究,我不会去猜度他的心思,但是,这府中大权,却不能再交给你,从今天开始,府中一应事情,除了王爷近身事宜,其余全部由我接管,等刘佳音入门之后,我会把主理大权交给她。”
梁妃哈哈大笑起来,“鬼话连篇,谁信?齐妃是被陷害的还是真有罪,谁都不知道,王妃也休要拿王爷来压我,王爷若真觉得我是陷害齐妃和杀害巧菊的凶手,也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他早就治了我的罪。至于府中大权,除非是王爷亲下命令,否则,还真不能交给你,而且,王妃说到手的权移交给旁人,还是一个侧妃,谁信呢?王妃是打算这样哄王爷吗?王爷会信?”
白小洛淡淡地道:“我只是通知你一声,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晚些时候,我会吩咐账房那边,把府中所有账本都拿过来。”
梁妃哼了一声,“既然王妃一意孤行,那就尽管试试,只是,这府中的人有好些是从宫中来的,有傲气,王妃能不能降服,还得看王妃的本事啊。”
梁妃妩媚一笑,眼底竟有说不出的狠辣,“王妃不必试探,我没有害齐妃,而且,退一万步讲,齐妃就算真是我害死的,活着的时候,她尚且不是我的对手,死了,又能如何?
白小洛忽然深思起来,确实,齐妃的魂魄自从那天之后便不曾见到,一个有意识的中阴身,是去不远的,她有惦念在这里。
想起红橘说过,齐妃曾叫法师来府中净地,会不会她叫法师动了什么手脚?
“你走吧。”白小洛站起来,转身瞬间便进了屋中,连个背影都没给梁妃留下。
梁妃一头雾水,却随即又冷笑起来,“叫我过来,恫吓我几句?难不成以为我真的会怕吗?”
白小洛回了房中,定神唤了齐妃两声。
她的传唤,只要齐妃还在京中,便一定能感召过来。
但是,齐妃没有来。
她在府中寻了一圈,已经不见了齐妃的魂魄。
齐妃直接过度了中阴身状态,就不会是四处游荡,她一定是在这府中的,除非,有人在她的肉身上做了手脚。
将近天亮,天色泛起蒙蒙微光,白小洛便披衣而起,府中闹了一夜的动静已经止息。
昨晚,又再下了雪,院子铺了厚厚的一层雪。
白小洛撑着伞带着红橘出去了,一辆青盖马车,哒哒哒地往西山而去。
“王妃,我们去哪里?”红橘问道,出门的时候,王妃叫她带了锄头,她也不知道做什么用。
这大雪天的,莫非去锄地么?
“挖坟!”白小洛闭上眼睛,转动着手指上的碧玉指环。
红橘浑身一震,打了个冷颤,“王妃,您说笑吧?”
白小洛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怕?”
红橘想起她剖开齐妃的腹部取出孩子的那一幕,觉得王妃是认真的。
一张小脸塌下来,“这挖坟可损阴德,王妃千万不要。”
“到时候,你只管看着便是。”白小洛又闭上眼睛,神色如素。
红橘看着她,忍不住道:“王妃,自打您上……那什么之后,总觉得您变了。”
白小洛没说话,甚至,神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就在红橘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到几不可闻的声音,“变了,不好么?总爱着一个不会爱上自己的人,这日子多苦啊。”
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不好么?
红橘神色怅然,想起王妃嫁过来这两年多,只有苦没有乐,屋中总是笼着一股子悲伤的气息,确实,如今好很多。
来到西山上,白小洛下了马车,拿起锄头便往山上走。
落画问道:“王妃,您知道坟在哪里么?”
白小洛没回答,径直往前走。
莫说齐妃的新坟,便是这西山上有多少个坟墓,她都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