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啊……”
潋云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良久才缓和过来,看着悄悄一副怯怯的样子,都站不稳了。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力气大了点儿。”
悄悄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刚才她那么一说,属实让自己紧张了,才会捂住她的嘴。
潋云缓了口气,脸上的肌肉抖了一下,又嘿嘿地笑了出来,却不敢再胡乱说话了,渐渐拉开了和悄悄的距离。
悄悄晓得自己的动作太过生猛,将人家吓到了。
回了住处,她换了衣服,疲惫地坐在了床榻里,越想越觉得,明天不能有好日子过了,今儿她将这局给搅合了,别人不知道,主持太监的心里应该心知肚明。
若平公公仔细追问,主持太监就会趁机添油加醋,很可能对悄悄一通污蔑,说这个李春香根本不会做这道御锦麻香鳝,才会出此下策的。
御锦麻香鳝这道菜,已经不是一道菜那么简单了。
悄悄觉得自己很可能死在这道菜上,她若真的做不出来,不但平公公不会放过她,怕那个蓝公公也不会沉默了。
虽然悄悄从小就是个灾星,可她也是血肉之躯,鞭子板子什么的,绝对不能再挨了。
趁着潋云没跟着一起进来,悄悄匆匆地拿出了这本宫廷御膳,挨页翻找着,希望能找出“御锦麻香鳝”的做法说明,可从头翻到尾,也没见这道菜的名字。
不对啊,既然是宫廷里娘娘们都爱吃的,怎么会没有呢?又翻了一遍,她才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状况,这本书竟然不全,后面不知被什么人撕掉了好多页。
也许“御锦麻香鳝”这道菜,就在那几页里,悄悄急得满头大汗,觉得这样等下去不行,怎么都得去老御厨那里找一找,将丢失的几页菜谱找出来。
想到了这里,她将书收好,就要出门的时候,潋云提着裙子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盘子香梨。
“来啊,春香姐,吃点香梨吧?”
“我不吃,出去一下。”
这个时候,悄悄哪里有心情吃什么香梨?这件事儿搞不定,万一明天当真还让她做这道菜,她会死得很难看的。
怜香惜玉
可潋云的一盘子香梨送到悄悄的面前,就是不肯移开了,悄悄向左,她向左,悄悄向右,她向右。
“怎么能不吃呢?我可是专门给你要来的。”潋云嘿嘿地笑着,满脸都是真诚和憨厚。
这乡下的丫头,对她这么好干嘛,害得她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无奈只好点点头,拿了一个香梨放在了床边。
“行,就放这儿,我回来吃,现在有事儿要出去。”悄悄抬脚就走。
“春香姐,平公公说,不能到处乱走的,你这是去哪里啊?”潋云急切地问着。
“茅房,总让去吧?”
悄悄回头嘿嘿笑了一声,潋云的脸一下子红了,茅房两个字和她香梨好像有点不搭调了,她看了看香梨,又看了看悄悄,说不出话来了。
“我去去就回来。”
悄悄提起裙子迈开步子走了出去,才进入院子,就看见大块头拎着两木桶的水进门了,悄悄几步走了上去,还不等开口,大块头的眼睛就立刻睁大了。
“春香姐,听说你进膳房了?”
“嗯,是进了,不过明天要死了。”悄悄心里这个烦心,都说站得高,摔得狠,她这还没站得太高呢,就要摔死了。
“要死了?”
大块头觉得问题有些严重,忙放下木桶,问悄悄怎么回事儿。
悄悄可没告诉他自己为什么要死,大块头的嘴巴不把风,万一说出去,悄悄死得更快,她只是让大块头赶紧送水,然后带她去找他的叔叔,帮着她在门外把风儿。
大块头对悄悄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他痛快地应了,然后跑去送了水之后,带着悄悄,偷偷地出了外御膳房。
原本这一路已经轻车熟路了,可这次走得有点不踏实,悄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脊背一阵阵地冒着凉风。
为了让心里踏实,悄悄走在了前面,让大块头走在她后面,这样,她的心里安适了许多,可没走出多远,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
“有贼!”
皇宫里竟然还敢有贼,就算飞来一只苍蝇,都得绕路,防止乱箭穿心啊,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偷皇宫里的东西。
就在悄悄愣神想看看这贼在哪里的时候,只听见身后“噗通”一声,什么东西倒下了。
悄悄吞咽了一下口水,慢慢地转过身,发现大块头不知被谁打晕了,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而大块头的身边站着一个蒙面男人,不用问了,人家这一身打扮,就是告诉悄悄,他就是那个贼。
尴尬地后退了一步,悄悄硬挤了一个笑出来,接着便张开了嘴巴大喊了起来。
“救……”
命字还不等出口,那个蒙面人飞扑上来,一把将她的嘴捂住了。
可是,他没像对付大块头那样打晕了她?
就在悄悄百思不解蒙面人为何只是按住她,不打她的时候,一队手持兵器的护卫士兵气势汹汹地奔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锦装男子,他身材伟岸,浓眉微扬,冷峻的眸光阴郁着幽暗的光芒,牢牢地锁住了那个黑衣男子,而他的两边站着两个男子,一个是刘璋,一个是徐晋。
这个为首的男人不就是……
悄悄瞪圆了眼睛,到处找他,寻他,他不出现,现在她的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候,他却出现了。
此人正是玉泉山上出现的,被悄悄误会为陈公公的大人物。
想必此时他也认出了悄悄,因为他的眉宇微颤,稍稍有些吃惊,手掌慢慢地握成了一个结实的拳头。
“谁过来,我就杀了她!”
黑衣男子的面罩后面,发出了粗重嘶哑的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悄悄愣了一下,却实在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不过他说出的话,还真好笑啊,悄悄是谁?一个被昭仪娘娘抛弃的小宫女,外御膳房扫地的杂役,虽然马上要进膳房了,可还要面临着不会做“御锦麻香鳝”掉脑袋的危险。
他竟然用她做人质,要挟这么一些手持刀剑的皇城护卫?这不是自找倒霉,往人家刀下送吗?
“大,大哥……我只,只是个宫女,小,小的宫女,不是,不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