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县中,嬴政掐算着时间,知道此时扶苏已然踏上了前往北疆的路途。
毛趣÷阁骤然落在趣÷阁架之上,嬴政抬头望着房梁,思绪万千。
“那名女子在何处?”
韩谈在一旁立即会意,道:“奴婢这就带她来见陛下。”
“不,我亲自去见她。”
韩谈略微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然后下去准备。
片刻之后,嬴政来到一处院子之中,走近屋中,看到芈萱十分坦然的站在那里,眼中没有丝毫惧色。
“你不怕朕?”
芈萱道:“小女何须怕?”
嬴政有些恍然,为何这名女子一开始便能和扶苏成为好友,纵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心中亦不在意,当真是世间奇女子也!
芈萱嘴角浮现出一丝浅笑,道:“陛下当知,小女在寿春有一祖业,是醉桃居。”
嬴政点了点头,这些信息,嬴政自然一早就知道,自从芈萱进入嬴政视线之后,关于他们二人的信息便源源不断汇总过来。
芈萱继续道:“醉桃居中,往来多是天下名士,富庶商贾,达官显贵,有慕名而来者,有怀才不遇者,有胸怀凌云壮志者,小小一间醉桃居,小女倒是因此见到了世间百态,看遍了世间万人。”
“故小女不惧怕陛下,因为陛下,也是人。”
“朕是皇帝。”
“皇帝也是人,也有人之七情六欲。只不过,陛下是天下人之中,最为独特者,自然,陛下之情欲,与常人不同。”
“你倒是看得透!”嬴政嘴上虽是承认,可是心中却是不以为然,这世间,何人能够明白他,谁又可以明白他的心思。
故而,嬴政便欲迈步离开。
芈萱浅浅一笑,看到嬴政的神情,自然猜到嬴政的心思,道:“就比如舐犊之情,人皆有之,陛下也不例外。”
嬴政顿住脚步,静静等候芈萱接下来的话语。
“寻常农夫,若有一子,若有可能,必会为其子嗣寻一良师,使其子嗣可以读书写字,也好他日搏一个锦绣前程。”
“若无可能,亦会教授其农活,使其可以倚此谋生。”
“若他日农夫故去,亦希望可以给子嗣留一份田地或是产业,希望其日后无虞。”
“小女以为,陛下之情,与农夫舐犊之情很是相似,不过,陛下给世人看的,却与农夫大不相同。”
“将朕与农夫相比较?”嬴政气极反笑,说起来,这可能是天下间的头一份了!
这样的话,也就眼前这个女子敢说。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是陛下为了磨砺扶苏公子吧?”芈萱目光直视嬴政,平静而又淡然。
嬴政并未说话,不置可否。
“农夫想留一份家业给子嗣,陛下也想留一个太平祥和的天下给自己的儿子。”
“只不过,与寻常农夫相比,这皇帝之位,不是谁都可以坐的,谁都能坐的?”
“因为寻常之人纵然败光祖业,亦不会有性命之忧,可若登上了皇位,便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