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停滞了,李令月面带笑容,单手拿着金印伸在外面,丝毫不觉得尴尬。
陈萼虽然收了杀意,却依旧冷眼旁观,他清楚对于职业军人,什么理想大义都是虚的,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恩威兼施才是最有效的手段。
当兵打仗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升官发财么?
当然,不排除极少数忠义之士,但这些人的下场往往不会好,陈萼不相信哥舒翰和李光弼是极少数的忠义之士。
果然,略一迟疑之后,李光弼施礼道:“那末将就僭越了。”
随即接过印信,与哥舒翰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番,就奉上印信,拜倒在地:“末将李光弼(哥舒翰)参见镇国太平长公主!”
李令月接回印信,笑道:“事急从权,两位将军快快请起!”
陈萼也道:“请两位将军召集众将升帐!”
“诺!”
二人施礼应下,李光弼把陈萼与李令月迎入中军大帐,哥舒翰则去召集将令。
陆陆续续,众将赶来,见着上首肃坐一名端庄高贵的美妇,均是微愕,只是又见李光弼坐在下首,面色沉凝,似是有大事发生,不方便询问,均是以眼神交流。
不片刻,众将已经来齐。
陈萼站李令月身后道:“我是陈光蕊,现在向大家通报一个消息,皇帝已经携太子百官逃离了长安,目前长安已是一座空城。”
“什么?”
众将大惊失色,再也按耐不住的议论纷纷,这可是奇耻大辱啊。
说句难听话,在几百年前最为纷乱的南北朝时期,皇帝也没有从都城中出逃过,谁能想到,开创了开元盛世的一代明主李隆基,竟连嗟尔小国的偏安之主都不如?
不过有嗅觉敏锐的立刻就意识到了其中的机会,有人问道:“陈状元,可是要我们进占长安,迎回圣上与太子,立不世之功业?”
“呵呵~~”
陈萼笑道:“难道诸位忘了,是谁下令让你们出关去送死的?”
“这……”
众将语塞。
陈萼笑容一敛,又道:“《礼记》有云:国君死社稷,大夫死众,士死制!
诸位都记得吴王夫差罢?中了范蠡的美人计,宠信西施,不听忠言,终有灭国之祸,与当朝天子何其相似?
但夫差尚有羞耻之心,能于兵败之时自尽,而你们的皇帝贪生怕死,在叛军扑来之际,不率领军民抵死反抗,反逃之夭夭,令百姓遭劫,令江山倾颓,令祖宗蒙羞,连夫差都不如,你们说,这样的人,有资格做大唐的皇帝么?”
哥舒翰立刻道:“陈状元说的是,历朝历代,从无帝王弃都城而逃,当今皇帝开了先河,放弃都城,就等于放弃了江山,放弃了百姓,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值此危难时刻,应拥立新主,带领军民上保社稷,下保黎民!”
“诸位以为如何?”
陈萼冷眼一扫。
“确应如此!”
“末将附议!”
“附议!”
众将纷纷附和。
在场的没有谁是傻子,公然给皇帝定罪,就是造反的前兆,这时敢说半个不字,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而且唐朝还不是真正的皇权独大,地方门阈仍然占据强大的势力,军民对皇帝的忠诚远不是地球上的明清可比。
“好!”
陈萼双手一压:“坐诸位面前的,便是高宗遗腹女,中宗与睿宗亲妹,镇国太平长公主,曾协助睿宗为开元盛世奠定了根基,在平定韦后之乱中,立下汗马功劳,世人皆称贤,受时任太子的当今皇帝猜忌,而长公主悲天悯人,不忍姑侄相残,朝政混乱,遂激流勇退,觅地隐居。
今皇帝昏庸,国家动荡,长公主不忍祖宗江山毁于战乱,黎民百姓颠沛流离,神主牌位日夜悲泣,故愿挺身而出,重执大唐,拯万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扶大厦之将倾,立万世之基业,诸位,可愿与长公主共建太平盛世?”
“让我们对这个女人磕头跪拜?老子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