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柬之特意和狄仁杰走在一起,待得女皇鸾驾远去,才不经意问道:“怀英兄(狄仁杰表字),圣上身边的那人你可有印象?”
“哦?”
狄仁杰讶道:“孟将(张柬之表字)兄也想到了?不错,女皇待此子,分明比冯小宝更加亲近,且此子心存善念,又隐隐倾向于李家,咱们或可晓以大义,使之影响女皇,立李氏为嗣。”
“嗯~~”
张柬之捋须道:“咱们首先还是要摸此子的底细,然后找个恰当的机会,邀他过府宴饮,以大义动之,择机行事。”
“他若不从,又该如何?”
狄仁杰问道。
张柬之眼里寒芒一闪,冷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置下刀斧手,以死相逼,若再不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嫁祸武氏,看女皇如何去做!”
狄仁杰现出了慎重之色,缓缓道:“此事急躁不得,须从长计议!”
“怀英兄放心,此事我来安排!”
张柬之点了点头。
正当二人谈论陈萼的时候,李令月的辇车一直缀在媚娘后面,寻了个机会,令车夫驶上前,掀开窗帘,向陈萼笑道:“陈状元,能否借一步说话?”
陈萼转头拱手:“公主客气了。”
李令月推开车门,招手指:“到我车上来说。”
“这……”
陈萼迟疑的瞥了眼武氏诸人离去的方向。
李令月哼道:“我与他的夫妻关系只是徒有虚名罢了,其实不瞒你,在新婚的第一夜,我就没让他碰我,怎么?陈状元连冯小宝都敢往死里打,莫非还怕他?”
李令月三十来岁,也与薛绍生过孩子,长的与媚娘相似,成熟中带着风情,美艳中又不失妩媚,另她的眸中多了几分灵动与野性,构造出一种独特的魅力。
陈萼不由暗道一声可惜,如果不是自己被玉帝诱进了烙印世界,这般美人儿哪里会便宜了薛绍?
诶?
这个念头刚出,陈萼就心头微凛,自己不是好色的人啊,而且李令月是媚娘的亲生女儿,自己怎会对李令月生出非份之想?
难道是……
陈萼的脑海中飘过了苏妲己和嫦娥的影子。
苏妲己天生媚骨,一举一动皆有无穷魅力,嫦娥则是走软弱的路数,让人恨不得搂入怀里呵护她一辈子。
李令月也是这种类型的女子?
可是在她小时候没发现有这样的特质啊。
“陈状元,上来吧!”
陈萼心里正心里嘀咕着,李令月主动拉起他的手,拽上了车。
人家这样主动,陈萼也不便拒绝。
车内一角燃着香炉,散发出淡淡的馨香,陈萼与李令月相对而坐,车厢后部有婢女出来,奉上香茗与果脯。
“陈状元,先吃点吧。”
李令月笑吟吟的看着陈萼道。
陈萼总感觉这目光似乎有一丁点的熟悉,但是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到,于是暗暗皱着眉,端起茗茶,随意品了两口。
李令月这才道:“陈状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动声色就让魏王吃了个哑巴亏,当真是好手段呢。”
“哦?陈某全程只是个看客,实是不明白公主所指为何。”
陈萼淡淡哦了声,不置可否。
李令月笑道:“陈状元看来对我挺有戒心呢,其实啊,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当初若非我替你把冯小宝给阉了,你以为娘还能替你守着清白?你说你该怎么谢我?”
陈萼越发觉得李令月不简单,仅仅一句话,就隐隐含着挑拨的意思,离间自己与媚娘的关系,而且她所谓的人情,其实是不存在的,就算媚娘与冯小宝那啥了,自己最多心里不大舒服,算不上戴绿帽子,可是如否认的话又不合适,传到媚娘那里会让媚娘误会自己不在乎她。
“那依公主之见,陈某该如何相谢?”
陈萼心里保持警惕,淡淡问道。
“咯咯~~”
李令月掩嘴一笑:“陈状元不必紧张,我没有恶意,其实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可惜你失踪了,娘又逼我嫁人,我实在拗不过去,只得挑了个没什么背景的薛绍,没想到竟害了他,后来武家势大,娘听信冯小宝的馋言,杀了武攸暨发妻,将我强嫁过去,此人懦弱胆小,我寻思着,嫁给他或可避免武三思武承嗣的纠缠,事实也是如此,我与他有默契,我不管他,他也不管我,或者说管不了。”
陈萼暗呼一声厉害。
李令月字里行间充满了暗示,却又不点明,隐约告诉你,你来追我啊,我给你机会,偏偏神色又略显凄苦,很容易让人生出同情心。
好比钓鱼,喷香诱人的鱼饵围着陈萼打转,稍微禁受不住,一口咬上去,就上了李令月的钩。
陈萼装作同情的模样,深有同感道:“想不到公主竟有这般遭遇,实在令人惋惜。”
“算啦,都是过去的事了!”
李令月摆摆手道:“我今次冒昧把陈状元请来,只是想告诉你,在立李抑武一事上,我们立场一致,陈状元若有不便之事,小女子愿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