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恭敬地退下去,顺手将门带上了。
慕容纤月和纳兰倦夜对视一眼,终于不再刻意压制她的嗓音,说道:“如此可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纳兰倦夜微微向后仰,靠在椅子上,模样看着有些慵懒却并不显得鄙陋,似乎他那种衿贵气质是长在他骨子里的,无论做什么总是比旁人养眼一两分。
“你这谎倒是圆得极好,只是你明日哪里去找一个表姑出来?”
慕容纤月不以为意:“十年未见了,表姑举家搬迁了也未可知啊。”
纳兰倦夜笑道:“说的不错,原是我浅薄了,居然问这种蠢问题。”
慕容纤月也笑,纳兰倦夜不管活的多艰苦,终究是宫里长大的,谋略有,算计也有,但是独独少了些烟火人情,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再正常不过。
两人笑了一阵子,慕容纤月略带些窘迫地说:“那个......我要洗澡了。”
纳兰倦夜如梦初醒,慌忙站起来。因为动作太猛,不经意踩到了他自己的长袍,踉跄了一下。“那你就梳洗罢,我先去隔壁。”因为慕容纤月一直以男装示人,客栈中人也只当他们是一同共事的兄弟,并没有往夫妻上面想,所以为他们安排了不同的房间的。
纳兰倦夜慌慌张张地走到门口,忽然有些不想走了,站定了转过身来。
慕容纤月刚刚拆了头发,被头发影影错错的遮了半张脸,原本甜美的模样竟显出几分妖异的美感。
她见纳兰倦夜回过头来,以为他是忘了什么东西,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纳兰倦夜刚要开口,只觉得喉咙发痒,又有些心虚:“没......没什么,只是想说,我就在隔壁,你若是有事,敲一敲墙我便能听到。”
慕容纤月冲他笑笑:“好,有事我便叫你。”
纳兰倦夜看到她的笑容,只觉得自己置身于大朵大朵开着的鲜花当中,浓郁的香气让他迷醉,中了毒一般的头晕目眩,于是他落荒而逃。
直到回到他的房间,掩上房门,他才将手按在心口,想让狂跳不已的心脏平静下来。为什么要逃呢?他问自己,问完又有些后悔,是啊,为什么要逃呢?
想着他心中郁结,试了试水温,早些打好的水已经有些凉了,他便借着这稍凉的水将自己心中的邪火压制下去。
慕容纤月梳洗完毕,只觉得有些困懒,但是头发又太湿了,她便用宽大的毛巾将头发裹了,半躺在床上东想西想。
想这长发实在是碍事,连她想要早睡都要受一番阻碍的。又想到她穿越之前因为头发妨碍训练,曾经剃了一个光头的。当时不苟言笑的师父见了她,都没忍住笑出声来,后来还时不时摸她光秃秃的后脑勺。
只是现在不成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乱剪的,她若是剃了光头,就等于是同所有人说明她要去做姑子了。那她爹和兄长还不得哭昏过去。
还有纳兰倦夜,说不准他直接就将那庙宇给拆了。
她又想,刚刚纳兰倦夜走的时候纳兰倦夜似乎有些仓惶,也不知是不是被她吓住了。
慕容纤月调下床来,将裹着头发的毛巾拆了,把湿漉漉地头发搭在前面,用嵌在衣柜上的那面全身铜镜一照:白衣白裤,配上那一头黑色的长发,果真是一眼难尽的骇人呢。
慕容纤月看到自己这幅模样,不由得轻轻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