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纤月胡乱将腹部的伤口缠了,正待要将那些毒虫清理了,忽然看见纳兰倦夜站在敞开的那扇窗户后面看着。纳兰倦夜脸色很不好,一直没有说话。
慕容纤月向他伸出手。
纳兰倦夜迟疑了一下,还是翻窗进来,将手自己的手交到她手上。
慕容纤月见到他眼角有一道小小地划伤,心情骤然就紧张起来:“你受伤了!”她慌忙去拿药,轻轻洒在他的眼角:“怎么伤的这么凶险,万一瞎了怎么办?”
“你呢?”纳兰倦夜反问:“腹部还留着一个窟窿呢,不打算管了?”
慕容纤月只当自己缠得及时,还庆幸没有被旁人看到,没想到还是被人抓包了,颇有些不自在:“我包扎了的......”
“只是缠了绷带,我看见了!”纳兰倦夜的脸色青地能滴出水来,也顾不得矜持,将绷带重新解开,为她上药。
他看到慕容纤月腹部的伤口,不禁倒抽一口气。然后面色变得更差,一言不发地替她上药,缠绷带。
“没事的,又没有伤到五脏六腑,死不了的。”慕容纤月见他面色不好,只当他是担心,故作轻松的说。
纳兰倦夜终于忍不住:“你就这般对待你自己?我脸上不过一道划痕,你就紧张兮兮地替我上药,可是你自己呢?这么重的伤,你就这样毫不在意?你知不知道,你看见我的伤口会紧张,我看到你受伤我也......我也会担心啊。”不是担心,是心疼,无以复加的心疼。他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一点哽咽。
他不敢想象,若不是他刚好在窗外看到了她的伤势,她是不是就那么胡乱缠着绷带佯装自己无事,甚至像往常一样活蹦乱跳。
他越想越生气,干脆不肯理她。
慕容纤月陪着笑脸告罪:“是我考虑不周,一时着了莫书的道。我以后会处处小心还不成吗?”
纳兰倦夜见她这幅模样,哪里还气得起来。但是有心让她长个教训,只是不肯理她。
慕容纤月见告罪无效,只好装可怜:“我的伤口好像裂开了,头好疼.......”
“哎呀,我失血太多了,头好晕......”
慕容纤月说着,只做支撑不住的模样,仰面朝床上倒去。
纳兰倦夜忽然拔出剑,直直地朝着她刺过去。宝剑擦着她的耳朵刺在床上,鹅绒纷飞,床上的一只蜈蚣被那把剑精准的刺穿了第二个关节。
纳兰倦夜惊出一身冷汗:“怎么冒冒失失的?”若不是她在扮可怜的时候他便一直偷偷注意着她,怕她真的晕倒了,这只千手观音恐怕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咬上了她的脖颈。纳兰倦夜只觉得后怕。
“这不是有你么!”慕容纤月说完,忽的也惊出一身冷汗。她突然发现,刚刚纳兰倦夜就那么招呼也不打一声把剑朝他刺过来,她居然就信笃了他不会杀她,连一丝防备都没有做。这太危险了,她永远忘不了,上一世,她的师父是多么精明睿智的一个女子,可是最终怎么死在那个男人手上的。她怎么可以,重蹈师的覆辙师父的覆辙!
刚刚打开一条缝的心门又被她“啪”地合死了。
纳兰倦夜察觉到她神色不对,担忧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慕容纤月迅速恢复往常一般的神色:“你今日怎么来的这样晚?”
既然已经冷战不下去了,纳兰倦夜干脆收了他刚刚装出的一副冰冷神色:“我来过一次了。”
纳兰倦夜上一次来的时候,慕容纤月同莫书刚刚打出去。纳兰倦夜见到地上的血迹和成堆的毒虫,心中骤然一紧。他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就单枪匹马地闯进了鄅王府,同那些侍卫殊死搏斗一番。最后又与纳兰永旭好一顿厮打,最终纳兰永旭伤了他的眼角,他却成功将剑架在纳兰永旭脖子上,逼他交人。
直到他都快要将纳兰永旭的脑袋割下来了,纳兰永旭才告知他,莫书疯了,从鄅王府拢了一堆毒虫杀了出去,大约是去找慕容纤月。
纳兰倦夜片刻不敢耽搁,来不及处理纳兰永旭,就又匆匆赶了回来。好巧不巧,正好看到慕容纤月就那般随意地给自己包扎伤口。
慕容纤月听了他的叙述,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强行阻挠下又不屈不挠地冒出头来。她从心底听到一声属于自己的无奈叹息:“纳兰倦夜啊......”
她真可以信任这么一个将隐忍多年,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隐藏在伪装之下的男人么?她又该如何判定他因为她而发生的屡屡失态是真心实意而不是另有所图?她又如何相信,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忙,就可以被他铭记那么久,并且将她捧在心尖尖上?
她从来没有这般挣扎,这般无力过。
既然是纠结的事情,那便不去想了。慕容纤月做出决定,将小轩中的毒虫一一清理了,拢在一起。这般一归并,便发现了端倪。
“你看——”她并没有察觉,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同纳兰倦夜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