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见这情形,也只能暗自叹了口气,斟酌着缓慢的开了口,言道,“大年啊,昨儿个你大哥说的过继的事情,你考虑的咋样了?跟大壮他娘商量妥了没有?”
蒋老二抬起眼神看了蒋老大一眼,他也说不清楚,自己这会儿心里还有那失望的情绪没有?原来,他的大哥真的就如蒲氏他们所想的那样,一心除了算计这事,就没有别的了。
“大年啊,俗话说一趣÷阁写不出两个蒋字,你跟你大哥本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再没有比你们更亲近的关系了。他如今膝下没个后人传嗣的,你既然育有三子,不妨就过给他一个罢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后连个手捧牌位的人都没有吧——”三叔公便又开口劝了两句。
蒋老二这会子又低下了脑袋,不说话了。
“老二,咱老蒋家到了咱们这一辈,也就仅剩我们兄弟两个,大哥要不是走投无路了,咋也不可能叫你办这为难的事。”蒋老大就开始趁势演了起来。
又信誓旦旦的站到屋子中间说道,“老二啊,你放心好了,小壮过继也就是担个名头上的事,他到哪儿,也是你的亲儿子。我心心念念的求成这件事,唯一的念想,就是想死了以后到了祖先那里有个交代的。
我今儿个也当着这些个长辈的面发誓,我将来不图他孝敬啥的,他就算是不叫我爹也没啥,我图的也就是走这么个形式,那样你大哥我的后半辈子,至少也能趣÷阁挺挺的站着做人了。”
蒋老大声泪俱下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说真的,要不是珍娘亲眼所见,她都不知道她这个大伯口才能出色到这个地步,这一句句话讲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的啊。
又把自己个说的那么可怜兮兮的,要是照这话里的说来,蒋老二再不答应,都不合适。
只是,这一切也是尽在珍娘的所料之中的,因而,她压根就没有显出半分的动容之态。
“大伯,你可真是够意思的,我爷这还躺在炕上人事不省呢,你咋就有那心思在这里说起别的事来了?”珍娘话音里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那份嘲讽之意,扬着嗓音就开口说道,“看看我爹,从进屋开始心里除了担忧我爷的病,就没别的了,连话都没说过两句。”
听她这么一说道,大伙就把眼神都看向了蒋老二和蒋老头。
确实,蒋老二一直就默默的守在老爷子的炕沿边上,眼神也是一个劲的盯着蒋老头看着,瞧他那神情,估摸着连屋里他们说话的动静都没注意吧,这么一比较,还真是显得蒋老大有些不妥了。
“大年这孩子孝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打小我就看着他,七八岁的时候就在田里跟他爹抢了活干着。”七叔爷就随口说道了一句。
蒋老大见这情形,眼神就缩了一下,他怎会不知道珍娘是在故意贬损他呢,只是这会子也不好发作,只能开口说道,“我也担心你爷的身子,只是方才郎中不是才来瞧过吗?听那意思,该也没啥大事,正好这会子咱守在这屋子里面,也没啥事做的,这不正好瞅着几个族里的长辈们都在,我就把那事说道一下,要是能够趁着这个机会,把事儿商量妥了,那也是近便的。”
珍娘却不买他这账,只是冷笑着说道,“那还是大伯您这心思多,又能担忧着我爷,还能分出心思来说别的事,不像我爹,就那么一个心眼,这会子满心里装着我爷的病,担心牵挂的,倒是没啥心思跟你来说啥别的事情。”
蒋老大被他噎的狠抽了一口气,但还是转了转眼珠子,瞥了眼炕上的蒋老头,说道,“老爷子昨儿个夜里还在跟我说呢,这么多的孙辈里头,就属跟老二家的三小子最投缘。要不也不会听说了过继的事情之后,显得那么高兴的嘞。
我这会子说起这事,也就是想叫他老人家听着心里高兴高兴,说不准这一高兴,一下子就醒过来了哪。”
珍娘听他这么说道,也是忍不住暗骂了一声无耻,这是找不到旁的说词来,开始拿着蒋老头来说事了。
“没成想大伯也通医理哪,连这种话都能编的出来,那往后谁家老人生病了,都用不着请郎中开药方什的。尤其是像我爷这种病了不醒的,只要家里的人守在屋里,说两件叫他听着高兴的事,不就能醒的过来了吗?”珍娘满脸讽刺的说道。
蒋老大又是被她说的一噎,瞪着珍娘说了一句,“你——”
然后,就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开口说道,“一个小丫头崽子的,咋就小小年纪的尽学了这一套牙尖嘴利的呢?我这不也是心里着急,为了你爷好,才说了这些话的么?”
“大伯,请你注意一下言词啊。我家小妹何时牙尖嘴利过,她说的那些话,有哪一句说的不合适了?”蒋小壮几乎是立刻就站出来反驳了他说道。
蒋老大被这兄妹俩怼的脸都挣红了,偏又不能发作,只能暗自咬了咬牙,忍了这口气,转过脸去,朝着蒋老二说道,“老二,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你也都听见了。这会子你也别闷着了,就给个答复给我便成。”
“正好咱爹也躺在这里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