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以前总听人说,立身正方能对人言。要是自己为人做事都经不住指正的话,何以有那脸面来对别人说三道四呢。”珍娘看着已经发怒的蒋老头,故意这么说道。
现如今,这老两口既然已经换了路数,那他们也不比从前好对付了,所以,珍娘只能采取这样的方式,来破解蒋老头他们一心妄想的,想要重新架起跟他们之间那条亲情的路子。
而且,这事也只能交给珍娘来做,毕竟他们家也只有她是最合适的人选,蒲氏和蒋老二背负着一定的孝道的压力,还有蒋二壮哥儿几个,他们身为家族的男丁,也得顾着点舆论的走势啥的。
只有珍娘,她反正是个姑娘家,严格来说都算不得是真正的蒋家人,所以她也无需在意会被扣上那个孝义的帽子啥的,更不用担心家族名声的考虑。
当然,珍娘本身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只是以前蒋老头虽然也混,但是却没有这样主动送上门来找事,所以,她也就不稀得去做那么多的计较。
这会子,看着她爷那气得发胀的老脸,珍娘心里却是一阵的畅意和舒服。
突然就听啪的一声,蒋老头在桌上气得在桌上甩了筷子,“反了反了!你个死丫头牙尖嘴利的,这是成心要气死我啊!看我不教训你!”
一边说着,一边就撇过头去满屋子眼神扫着,想要找个家伙来教训珍娘。
“我说啥就要气死你了,爷。我不过就是随口说了句话而已,您老要是非要往自己身上套去,那也是你自己有自知之明。”珍娘瞧着她爷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嘴角却是不由得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闹呗,最好是闹到把你自己那张刚刚戴上去的面具给掉下来了,那才是最完美的。
蒋老头这会子是真的压不住火气的,他活了大半辈子了,也没被哪个小辈的这么下脸过,再加上之前跟珍娘还有那些旧账没算,本来就攒了一肚子的火,恨不得一棍子打死她才解气。
“爷,做啥一大清早的就那么大的火气,人家大夫都说了,这上了岁数的人忌发火,我咋瞅着你老人家最近肝火又旺盛的厉害啊。要不要叫我二哥回头去镇上给你抓两副去火茶回来熬着喝喝。”
珍娘眼看着她爷转悠了半晌,也没找到个趁手的家伙事出来,难不成这戏码唱到一半就不唱了?
突然说道,“二哥,把那碗递给我,这会子时辰也不早了,赶紧吃饭吧,去火茶这会子是没有了,就来点清粥喝了下下火气得了。”
她知道蒋老头有那拿东西砸人的习惯,从以前他们住在老院子的时候就有,珍娘之前也被他砸过茶杯那些,所以,便故意提醒了他说道。
果然,话音刚落,珍娘就见她爷气呼呼的拿起一个大海碗,往她这边砸过来。
“小心!”蒋小壮离珍娘比较近,所以赶紧站起来拿胳膊替她挡了一道。
砰的一声,那碗就飞到地上去碎了一地。
大伙看着这场面,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尤其是蒋老二,那脸上也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几分烦躁感,一大早上的就不得清静。
甚至还有些许的悔意产生,或许刚刚就不该开口让老两口坐在这里吃饭的,明明就知道他爹那脾气暴躁的,他就应该分出点早饭来,陪着他们到别处去吃也成啊。
只有,蒋老头犹嫌闹腾的不够,还又想从桌上再顺起一个碗来,接着扔过来,却被赵氏一下子拽住了胳膊袖子。
所以,立刻,蒋老头就在赵氏的眼神示意下,脑子又清明了起来,他很快的就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做了什么,眼里生出几分后悔之外,也是忍不住恨恨的投了几记刀子一样的眼神到珍娘的身上。
“大年爹,你也真是的,想喝粥就说一声,我来给你盛。明明知道自己这两天,那手脚不咋好使唤,还非要逞能干啥。”
就在一桌子诡异的气氛下,赵氏突然开口说道。
蒲氏板着个脸色看了老两口一眼,对于她这个婆婆随口扯出来的瞎话,她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沉着声音说了一句,“吃饭吧。”
随后,也有些嗔怪的眼神看了珍娘一眼,这丫头闹归闹,怎么能拿自己的安全去开玩笑呢。
珍娘这一会倒是没注意到她娘的眼神,她只是盯着赵氏看了好一会儿,果然,她这个奶奶就不是表面那样软和面实的,从某种方面来说,她甚至比蒋老头还要精明,心眼子转得更快。
刚刚要不是她的阻拦,或许蒋老头早就被她惹得失了分寸了。
“小妹,看啥呢,赶紧吃饭吧。”蒋小壮夹了一个锅贴给她,小声的说道,“有些没必要的气,咱做什么要去生呢,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对于今儿个珍娘的这些行为,其实蒋小壮是有些不理解的,这也难怪,他虽然心里也很膈应蒋老头他们,但是,因为先前要考试的缘故,对于近来他们与老院子那边的摩擦什的,也不甚清楚。
所以,他一直就认为,对于他爷那伙子人,就保持个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就行了。
珍娘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三哥一眼,蒋小壮不清楚昨儿个她爷登门的情形,所以,这么说也没啥奇怪的。
唉,想了想,珍娘也就没作声,虽然心里有些个遗憾,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蒋老头那边也都引起警惕了,所以,估计再闹也闹不到哪里去了。
她便埋了头去,不吭声的吃起早饭来。
桌上别的几个人也没出声,蒋二壮和蒋老二本来就是话少的那种人,更别说今儿个又是这样一个吃饭的场景,他两就更不会说话了。
所以,难得的,饭桌上就见着各人低头专心吃饭的样子,蒋小壮也是饿的狠了,一连吃了好几碗粥,那巴掌大的锅贴,珍娘今儿个早上做了一笸箩呢,也被他一口气干掉了七八个。
当然,跟他一样吃相,甚至有的一拼的,还有蒋老头。
这人好像一点都不知道啥叫尴尬,就先前演的那一出,要是搁别人身上,早就不好意思坐在这里吃饭了,偏他那大口大口呼噜着喝粥的样子,比谁都自然,还有那锅贴,两口就咬完一个的节奏,那是从头到尾就没打乱过。
甚至连他们切了,本来是拿来下粥的那一盘子咸鸭蛋,也被她爷换了个吃法,摒弃了正常人拿筷子挑着吃的方法,老爷子是直接扒了壳,放嘴里嚼着吃的,就跟吃那水煮蛋似的。
珍娘眼瞧着她爷那么个吃法,都不由得嗓子眼觉得发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