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条人命,撇开旁的不说,这姑娘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去了,也是怪可惜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里正的大儿媳看着这夫妻两个沉默着脸色,不说话的样子,只能口里拿了些话来劝。
前一阵蒋春草跟他们家的那档子事,在村里已经传得家喻户晓,他们这些外人也不好正儿八经的,去评断这里头的是是非非,但总归都知道那事闹得也不小了动静。
两边的人,那是彻彻底底的结下梁子了。
再加上蒲氏在村里家喻户晓的那档子脾气,今儿个她爹叫她过来,找这边讨个主意的时候,她心里也是没底的。
好在,蒋老二只沉默了一瞬,就站起来开了口,“人在哪儿,赶紧带我去看看,不管咋样,人肯定是要救的。”
他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的样子,甚至连个问询的眼神都没给蒲氏。
“等一下。”蒲氏突然出声拦了他道。
珍娘眉头皱了一下,不知自己老娘是有何意。
其实,说到底这件事情发生的突然,大家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也一时半会的没什么主意,真要是不救的话,怕良心上会过意不去。
而且,就单纯性的她对陶芬那姑娘的弟一面印象来看,珍娘对她倒没什么反感的。
可是要救的话,就自己老娘那爱憎分明的脾气,珍娘心里还真没个准普,所以,她就一直没在这件事情上面出声。
蒋老二步子顿了一下,面色有些沉了下来的样子,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来跟蒲氏吵架,只停留了一瞬的步子,又要往外面去。
“你急什么急,要救人就靠你两条腿吗?你是郎中还是神仙,没听见人已经起烧了吗?
让老大老二陪你一块去,套上咱家的牛车,赶紧把人往城里拉过去。天一亮就去医馆找郎中。”
蒲氏一把拉住闷着头往外面走的蒋老二,从兜里掏出个钱袋子扔给他。
蒋老二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媳妇这一番举动,脚步顿在那里好一会,也愣住了没动弹。
不过,蒲氏也没搭理他这反应,只自己出去喊了蒋大壮兄弟俩套牛车。
看着她出去张罗的身影,蒋老二面颊有了些起热的烫意,也不知是为了自己刚刚还误解她,而觉着不好意思呢,还是感动自家媳妇这会子不计前嫌去救人的热心肠呢。
打发走了蒋老二父子几个,珍娘问了蒲氏,她为什么会出手相帮的原因。
“生死面前无恩仇,更别说我与她心里无恨,顶多也就是因为她娘的原因,心里有些怨而已。再说了,就冲她那天当众坦白,你大哥没做过什么不当之举的行为。没跟她娘同流合污在一起,我今儿个帮她一回,权当是还了那份情。”
蒲氏给了她这样的一番回答之后,就作了一副不愿再多谈这个话题的态度,翻过身睡觉去了。
珍娘总结了她娘这一点子心里,无非就是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当然了,也不排除那么一丢丢的口硬心软,俗称刀子嘴豆腐心嘛。尤其是这种大是大非,直面生死的节骨眼上,蒲氏好像从来都不是什么计较小节小末的人。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他们已经吃过了中饭,珍娘在屋里正督着她三哥念书的时候,蒋老二他们才回来了。
外头天上正洒着雪籽,蒋老二他们进屋的时候,毛发上都顶上一脑袋的白霜。
“爹,人咋样了?我大哥咋没跟着回来啊?”
珍娘只看到她爹和二哥一块回来了,也没见蒋大壮的人影。
蒲氏和蒋小壮也在旁边站着,显然是在等着他们爷俩的回答。
“小妹,快给我倒口水喝喝,再给我寻摸点吃的,从昨儿个夜里到现在,我们还没吃上一顿正经饭呢。”
蒋二壮一副又饿又渴的样子,直到两碗热烫的茶水灌下去,才开了口说道,“这大年根底下的,有两家医馆都关门了,可把我们给折腾的够呛。
一连找了好几家医馆,才算是找到了一家愿意收治的。那还是人家医馆坐诊的郎中,认识咱们,先前去我们家米粉摊子上吃了几回粉。我们给说了好话,人家才肯给治的。”
“那现在人咋样了?还有没有事了?”珍娘问了。
“人在医馆呢,我们回来的时候,烧是有些退了,但是人还没醒过来。郎中说她身子亏空的厉害,元气虚弱,连唇皮子上都没有一点点血色。就算是救活了,以后也得好好养上一段时日。”
珍娘理解下来的意思就是,那姑娘平日里没吃没喝,饿得狠了。又经历这么一场重症的风寒,没一点身体底子来撑。所以,就弄到这个境地了。
想来情况应该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了,不然郎中也不能放了这爷俩回来,所以,珍娘还是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